她表面在同僚面前依然一本正经,游刃有余处理着礼部的事务,暗地里耳尖却红了红,强行把自己的思绪掰正,再回到伤口上。
这位公主约莫是属老虎的吧,隔着衣服也能咬的这么狠。
伏夏烈日,又是正午时分,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一丝微风都罕见,路面上闪烁不定的沙砾,仿佛都带着能够炙透人皮肤的高温。
九王府邸从来不接待外客的大门紧闭着。
外人若是有机会能够踏入九王的宅院内,站在门廊前,就会莫名感受一股阴嗖嗖的凉意,自身后袭来,缓慢爬上皮肤。纵然进来时是一身淋漓汗水,不消片刻,也能迅速散发殆尽。
说不清这凉意到底是从何而来,便会以为是由于九王修道的缘故,于是他的府邸也受到了神灵的庇护。再不屑鬼神之说的人,也会因此在心头蒙上一层敬畏。
这里既似与世隔绝的仙家道府,又似暗藏玄机的秘密禁地。
九王端坐在丈室内,双手置于膝上作捧莲花状,息心参悟道法,檀香缕缕透进他的道袍内,或是在其周身环绕。
无论春夏秋冬,他身上那套青色道袍都不曾变换过,似乎从未感觉到外界的季节更替。
小道士跪在丈室白绢屏风外,为他递来消息:“大王被定罪了。”
他没有开口,仅是微颌首,小道士看到屏风上的人影变化,立马意会地送上他想要的更多详情:“白绫赐死…”
又是一点头,小道士遵照他的习惯,把一尊罚恶司判官摆到了早已等候已久的神龛中,再恭敬地用双手将它位置摆正,供上香火和水果。
他面前的供台上,总共有四个神龛,加上今日摆上的这尊判官塑身,已有两个神龛有了归主。
而还剩下空空如也的两个,相信很快也会被摆上塑像。到那时,他们的九郎便能够如愿以偿。
蛰伏了七年的夏蝉,在茂叶之间,奋力聒噪着。
公主府的水榭旁,五光十色的锦鲤在绿池里游荡,偶然一沉一浮,倏忽又突然隐没在一片荷叶底下,消失不见。莲花随风摇曳,送来阵阵清香,莲蓬里暗藏的果实,颗颗饱满,呼之欲出。
水榭里,宣城屏息凝神盯着眼前的局面,表情严肃地像在面临什么军政大事似的。
黑白分明的棋子,被置于棕色的楠木棋盘上,纵横交错,变幻不定。
她吸了一口气,前不是,后不是,左不是,右不是,所有她能想到的出路,都被对方堵的死死的。任她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破解的办法来。
而对方的棋面却很明朗,无论她怎么堵,对方总能赢棋。
舒殿合悠然品茗,也不催促于宣城,耐心等待着她下定棋子。
宣城百思不得其解,一阵抓耳挠腮,终于死心了,决定随便下下去了,若是输了,那也就输了。反正与她对弈的人不是别人,或者说将自己的脑子和对方做对比,自己输棋才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