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是殉葬的物品吗,怎么会留在寺里?”
和尚满不情愿,但又不敢发作,只得走了进来。
“久秀殿下的确是吩咐把这些埋葬掉,但是沢义禅师却说,这些东西要留下来更好,如果无心毁掉重要的书卷,那么就是莫大的罪过了……”
沢义彦宗?这位禅师,在尾张颇具名气,而且与政秀颇有来往,故而汎秀也曾见过几面。观感上,的确是位通达而智慧的高僧。
“重要的书卷”。
这份用意是……
汎秀挥手让和尚出门去,席地坐在布满尘土的地上。
最开始看到的,是一些和歌文集,于上添加了许多政秀的个人见解,虽然不乏风雅精妙之语,却是现在的汎秀无暇去欣赏的。
接下来还有一些史书和文献,之上并无政秀的个人笔迹。
堆在最下方的书,终于有了想象中的,日记和随笔一类的东西。
汎秀的心立即剧烈跳动起来。
微颤着手,按照日期,寻索到最后的部分,也就是切腹死谏之前的那一段时间。
泛黄的纸上,霍然是熟悉的笔记。
“扶持暗弱的少主,是为了窃取家宰的权力。权六大人是把老朽比作时政公吗?如此高估我政秀的才能,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
“规矩只是蠢人订下,用来把聪明人变得与他们一样愚蠢的东西吗?少殿的说法,还真是风趣啊。”
“佐渡大人啊,的确是存着私心。然而谁又是无私心的呢?整个尾张,大概只有热田大明神吧。”
推算时间,此时应当已经接近先殿信秀卒去,然而眼中所见的文字,却是丝毫未乱,甚至不时还会有调侃的语气,而没有一句抱怨和指责的话。
汎秀眯起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萧瑟的笑容。
真不愧是监物殿呢,我的“父亲”。
再往下翻下去,却突然脸色大变。
语句越来越短,字里行间,也失去往日神韵,更令人起疑的是,信长、柴田和林都失去了踪影,剩下的文字,都只指向一个人。
一个汎秀万分熟悉的人。
“屋岛大臣,只是因为马吗?”
“林……难道可以说是正常的往来?”
……
最后的两页上,只剩下两句偌大的叹词。
“岂能如此!”
“如之奈何?”
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汎秀霍然起身。
如果在之前看到这两句话,并不会什么想法,但现在看来,却可以与蜂须贺提供的信息相互印证。
果然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会在无奈之下选择死谏吗?
然而,事情的经过却是毫无头绪。
草草翻遍了余下的物品,如自己所料,并没有新的线索。
“那么接下来……”汎秀喃喃自语。
只能希望沢义禅师成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