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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自古重镇,易守难攻,柔然又只善于马上抢掠,不善于攻城夺地。
榆林汪千户用融化的铁水向下倾倒,柔然士兵一片惨烈地嚎叫,叫嚷着听不懂的蛮语,不少柔然士卒对这种火焰一样灼热的铁水产生了难以言说的恐惧,甚至梦里都在哀嚎。
又一次,死伤无数。
柔然只得再一次鸣金收兵。
汪千户站在城头,用腰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城下的累累白骨,不知道是喜是悲。
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功,但求无过,但求……对得起城中的老弱百姓和三千守城的士兵。
“千户,您下去休息一阵儿吧,这儿我守着。”一个百户声音嘶哑道。
汪千户还在望着城下的尸体,迟钝地接过百户手里的窝窝头,“去吧,我还撑得住。”
榆林被困已经一月有余,城中人无粮食,马无草料,人饿了就杀马吃肉,马吃光了就捉乌鸦和耗子,挖野菜,如今一个窝窝头都是难得的粮食了。
汪千户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柔然从来不会长久围城,如今怎么会死攻榆林不放?
摄政王带领大军来到榆林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战报上所言不虚。
副将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愣住了,一般战报都会夸大其词,以求救援,否则朝廷不重视,万一城池有个好歹,守将难辞其咎,但如今城下的累累白骨做不得假,如果左贤王的三万大军真在庄浪,榆林怎么会落得如此惨状?
副将终于明白摄政王为何要坚持先救榆林了,这……是个圈套。
如果他们去救庄浪,榆林将士只会以为他们怕了柔然的军队,到时候千盼万盼的榆林军民得知这个消息,又会怎么想……
榆林撑到此刻,已经是极限了,一旦士气不振,必定失守,到时候榆林失守,柔然趁虚而入,此刻再得知上当了的王爷必定心急回救榆林,柔然以逸待劳,谁胜谁败,不言而喻。
副将再看那份战报,只觉得后背一层冷汗,最近的战报还是一日前宁夏指挥使亲自派人送来的,上面的火漆密封还在,里面的内容也经过特殊处理,做不得假,那就只能是……内鬼。
“王爷,宁夏指挥使……通敌!”
这个结论说出了副将就觉得不可能,宁夏指挥使的妻子儿女都在京城,通敌全家都活不了,更何况柔然主力都在榆林,庄浪战况不比榆林惨烈,指挥使怎么会通敌?
摄政王冷冷一笑,比起副将的猜测,真相却更加离谱,谁能想到一国皇帝竟然为了一己之私通敌卖国呢?
他本来没把柔然的进犯放在眼里,榆林卫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英勇善战,守将也有勇有谋,他虽然抽调了部分榆林卫入京,但不会影响大局。
直到出征前,秦珉告诉他此战的真相,怪不得柔然打大虞从来抢完就跑,此次却坚持了一月有余,原来有人资敌。摄政王原本还心存疑虑,直到副将一模一样的话,以及眼前惨烈的战况……竟然和秦珉所言一模一样。
只不过,上一世,为了榆林,他否定了副将的提议,而是决定让副将领大军救援榆林,而自己率领精锐三千,连夜奔袭,和宁夏指挥使合围柔然左贤王,结果他左突右杀,直至宝刀卷了刃,三千精锐无一生还,也没等来宁夏指挥所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