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带着粮草物资先走,臣带些将军和军士断后。”司马冏大义凛然道,故意提高了嗓门,周围的军士和头领见丞相这么英勇,都心中暗暗佩服。
“如此甚好,那朕就先走一步了,这里就交给丞相安排啦。”齐万年大喜,有人主动断后,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一抽马屁股就带着亲卫,和几个亲信的头领加速开溜了。
一个自愿断后,一个率先开溜,丞相和皇帝截然不同的反应,众人都看在眼里,本来听丞相的指挥直接撤回大凉,就不会被人像打狗似的撵着,结果被皇帝横插一道子,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所以对待齐万年和司马冏的态度,他们这些头领也都有些变化,跟着这样一个爱兵如子又能领军的丞相,比跟着那个贪图享乐又莽撞无脑的皇帝有前途多了,即使这个丞相是个汉人。
“丞相您就吩咐吧,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他们注视着司马冏,眼中满是佩服,静静等待着他的命令。
“诸位都是大凉的人才,不能折损在这里,还是随陛下先撤吧。”司马冏摆了摆手,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继续装模作样道。
“丞相说的哪里话,我们又不是无情无义之徒,怎能独留丞相于此,我们愿随您抵抗晋军,你们说是不是?”
大当户李弥会意,若有所指地说道,然后煽动起众人,其他几个头领也跟着他附和起来,最后所有的氐人头领都表示愿意追随司马冏。
此次冬季出兵行动,除了抢劫司马肜的粮草外,最重要的一件事也就是为此,略施小惠就让下层军士民夫感恩戴德,现在又收拢了上层头领的人心,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齐万年那点儿脑子还真不够他耍的。
心情大好的司马冏让其他头领护送粮草物资先走,只留下了李弥和两千五百军士,他留下来断后可不是说说而已,虽然把齐万年变成傀儡很重要,可若是让解系夺回了粮草,那就得不偿失了。
“丞相妙计,杀了那几个刺头,他们的部众也都换上了咱们的人,再加上众头领以及军士们的拥护,齐万年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丞相何不废了他,您亲自为主,也是众头领的心愿啊。”李弥谄媚地恭维道,司马冏若是取代了齐万年,那他肯定会得到新主子的重用。
“不急,留着他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家伙建国前带兵打仗还像那么个样子,称帝后只顾享乐,真是越来越差距,这样的人,量他翻不起什么大浪!不过我若是登基,肯定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功臣的,你部落的物资给养,我也会优先考虑。”
司马冏还是很理智的,齐万年还有几个死忠的部落,若是现在就把他推下台,肯定少不了一番厮杀,还不如步步蚕食,把整个大凉都握在手中,再以绝对的优势碾压过去。
得到司马冏的许诺后,李弥大喜,当即拜倒在地,发誓要为他马首是瞻,不过随后又有些忧虑地问道:“丞相,我们只留下两千余人,如何阻拦敌军啊,不如咱们也快撤回大凉吧。”
“莫慌,本相自有阻敌之策。”司马冏看着那几十车留下来的宝贝,自信地笑道。
“弟兄们,给我追!杀敌一人赏五贯,追下粮草每人十贯,我解家自己掏钱,决不赊欠!”解系提着长刀,对身边的部曲喊道。
解将军的信誉还是很不错的,军士们一听有如此好的奖赏,都鼓足了力气,追向了前方逃跑的氐人,一连斩首百余级。
当他们穿过一个山谷时,迎来的却是噼里啪啦一阵箭雨,大多数军士都没来得及躲开,他们身上能挡住远程箭矢的皮甲好似失去了作用,瞬间就有数百人倒地,剩下的军士想要冲过去,却被又一波箭雨收割干净,一千二百多军士就丧命在这个山谷之中。
“那些氐人怎么会有强驽!”解系看着一个团加上一个营的编制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不禁气得睚眦欲裂,他一眼就认出插在军士身上的箭矢,乃是强驽所发,因为只有强驽才能这么轻易地破开甲胄,他不明白氐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汉人的大杀器。
“大哥,可能是小弟储备在南郑军营的强驽,被……被他们缴获了吧……”解育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事儿肯定瞒不住,氐人造不出强驽,而且其他地方也没见他们用过,稍微用心一查,就能查出来这是他军中的强驽和箭矢。
“你!”解系感觉脑袋都快气炸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个猪队友,最关键的是,这个猪队友还特么的是他的亲兄弟!
有两千余架强驽在山谷外边做阻击,解系还真不敢就这么追上去,他知道这种武器的威力,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氐人们运走了粮草,抢走了女人和当做奴隶的男丁。
半个月后,解育在二哥解结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安,不仅要把汉中的战报上奏给司马肜,还要亲自去皇宫里请罪,他们的父亲解修,也就是现任的梁州刺史,正好也在长安述职,听到小儿子的消息后也是一阵无语,亲自带着他来见司马肜。
司马肜确实生气,任谁手下有这样的将军,都会炸毛,要是一个普通将领也就算了,一刀斩了就是,可这解家在梁州经营多年,无论军中还是地方都有很深的关系,而且梁州刺史解修是他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所以只能忍住怒火赏了三十军棍。
打了这么个败仗,还丢了粮草和强驽,杀了他都不过分,所以这三十军棍只能算是略作惩戒,谁教这解育是个关系户呢,可是让司马肜和众人没想到的是,问题就出在了这三十军棍上。
按理说黄阶初期的解育挨三十军棍,简直就是不要太轻松,可不知是打坏了经脉还是打伤了腑脏,这货挨完棍子,回去后没几天,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