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泽又道,“不瞒大人,在下已经传信下去,在淮州周围的产业所汇集的药材与粮食,最迟明天晚上便能送过来了。”
谢予安的欣喜也是真心实意的。这几天淮州的粮仓已经打开给部分百姓派粥,可从前的府尹实在是草包,又搞了很多猫腻,粮仓存粮并不充足,可是把这件事告诉淮州百姓,又难免动摇民心。从京城拨来需要时间,与周边州地交接也需要繁杂的手续。他也没想到傅延泽动作这么迅速,他这一举动,也算是解了淮州的燃眉之急了。
谢予安道,“如此甚好,还有一些细节要与傅公子相商,傅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在府里吃个便饭吧。”
傅延泽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傅景。他前两年在外行商,对吃食算不上挑剔,真正挑剔的,是这个难搞的妹妹。这几个月行走江湖,无论到了哪个地方,总是要去吃最好的酒楼,住最好的客栈的。刚刚那杯凉茶,她抿了一口已经教他很是惊讶了。然而当傅延泽瞟着傅景的时候,傅景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的,捧着茶杯,像是在观察茶水一般,眼睛的余光却全都粘在了宋瑾身上。
傅延泽在心里冷哼一声,管这个小色胚吃不吃得惯,她估计是看着人家一张脸便能看饱了。傅延泽脸上带着恭敬谦和的笑意,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于是,等傅景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坐到了饭桌上了。
谢予安毕竟是钦差大人,即使在这个特殊时期,厨房给做的饭菜其实也是很不错的。米饭盈白,肉菜相映,香气扑鼻。可是面对它们的,是被养刁了嘴的傅景。
微微吸了吸鼻子,傅景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道肉里要是加一小撮茴香粉,味道就会再好吃许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把肉送进嘴里的时候,傅景无比怀念今天早上吃的双层水晶蛋饺和银耳翡翠粥。若不是在沿柳村跋涉许久浪费了太多体力,说不定此时真的会不愿意下筷子。不过好歹,在别人家,她怎么也要收敛一些。想到这里,她看了傅延泽一下,对着他皱了皱鼻子,然后不等他反应,便收回了眼光,专心地对付眼前的饭菜。
傅延泽失笑,突然之间,越来越觉得,或许以后自己养孩子,再怎么调皮捣蛋也是比不过他小姑姑的。
饭后,终于有从外面回来的丫鬟给四人送上了煮好的清茶。倒是上好的南岳云雾。这一天以来,傅景终于真心实意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宋瑾被这叹息声吸引,看向她,又迎来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予安看着眼前这一幕,冲傅延泽一笑,道,“傅小姐真是冰雪可爱。自从来到淮州,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种精神气了。”
傅延泽闻言,道,“家妹顽皮,还请大人见谅。”
谢予安笑着摇头,“不会,傅小姐这般,教人看见了也欢喜。就连小瑾看起来,都要比平时轻松许多。”
宋瑾整个人一僵,“……谢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了,有小红花啦
看到有小仙女猜测后面的剧情。害,说对有对,说不对也有不对,要是你们都能猜中,我还怎么写hahaha
最近存稿中,还是隔天更,过一段时间会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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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谢予安与宋端相交多年,两人是同乡,常在一处温书,后来又一同参加了科举,一个中了状元,另一个中了探花。尽管后来官阶不同,这许多年来感情却没有生疏。说谢予安是从小看宋瑾长大的也不为过。
宋瑾这孩子,从小就生的端正,宋端对他又教导严厉。可谢予安有时候却觉得,在宋端的约束下,宋瑾相比于同龄人,过于老成了。在京都时,宋瑾被人誉为少年人中的翘楚,行事处处都遵守着尺度。即使与好朋友在一起,也只是品酒论诗,琴棋六艺,从未有过放纵或者失态。然而谢予安偶尔想起自己与宋端年轻时,也是有过偶尔的放纵,也曾有过很喜欢追求的姑娘,有过失落痛苦,也有过欣喜如狂。
从一个长辈的角度出发,谢予安其实觉得,宋瑾这样波澜不惊,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人不轻狂枉少年,宋瑾才十六岁,便常常情感收敛如此,等到了他们这般年纪,回想当年,免不了许多遗憾。
谢予安没有想到的是,在京都之外,在困难重重的淮州,居然能看到宋瑾不同的一面——在面对难民时的难过是宋瑾难以抑制的。而面对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宋瑾居然还有些掩饰不住的拘束害羞。谢予安心里好笑。京都里的小姐们大多是羞怯的,面对外男,常常要低头掩面,像傅家小姐这样的女孩子并不常见。却没想到,宋瑾居然会对女孩子如此害羞。谢予安心里点头,少年人嘛,多少都要有些青涩,这样才有些朝气。
宋瑾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清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雪白的帕子,“傅小姐,在沿柳村,你和傅兄为何在面上覆上这样一层缎帕?”
傅景在心里将宋瑾微红的脸色好好欣赏了一番,只觉得身心舒畅,很认真地回答了宋瑾的问题,“宋公子可知五窍通五脏?内经·灵枢云:‘鼻者,肺之官也;目者,肝之官也;口唇者,脾之官也;舌者,心之官也;耳者,肾之官也。’多数病疫,经口唇,入脾胃;可也有一部分病疫,行鼻咽,祸肺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