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托斯沉默地点点头,看着伊戈尔打开舱门走出去,活灵活现地扮演一个去荒星寻找刺激却失足落难的纨绔少爷形象,和星际海盗的船长沟通去了。
雨果又给自己开机,小声说:“我也想下去看看。”
阿撒托斯:“别添乱。”
仿生人抖了抖,不敢再说话。
不一会儿,一个陌生的男性alpha向着机甲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啪啪啪拍打舱门,大声喊道:“里面还有人吗!都给我下来检查!”
雨果:“……”
机甲驾驶舱的玻璃涂层是单向的,外部无法见到里面的情况。
这样它就不能在不开门的情况下提出自己的灵魂发问:人类,活着不好吗?
第6章
伊戈尔前脚刚踏出中转站控制室的门槛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星际海盗船船长瓦勒莉跟在他身后,见到他凝重的表情,不由得轻笑道:“怎么了?放轻松,我没让他们对你的小宝贝儿们怎么样,只是例行检查而已。你也不希望在上了飞船之后再发生意外吧?”
这个红发碧眼的年轻女性alpha抬手拍了拍伊戈尔的肩膀,上前两步对着船员们高声喊道:“你们几个怎么做事磨磨蹭蹭的!快请我们的客人下来,飞船马上就要出发了!”
伊戈尔神色微冷:“我告诉过您不要去打搅他们。”
瓦勒莉侧头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现在难道不是你们有求于我?”
她轻佻地看着衣衫狼狈的伊戈尔,鲜红色的指甲点着自己的下颚:“其实我还是看你尽管是个beta,却长得挺好看的份上才答应的。不然你以为那么点钱就能顺路雇佣我们?小少爷,我们是商人,不是什么慈善组织。”
伊戈尔之前编造出的借口是,自己和朋友瞒着家里人驾驶机甲来到宇宙中度假,意外穿过虫洞抵达了联邦外的荒星,因为临行仓促未携带身份证明又不想被请家长、所以无法以正常渠道跨过联邦边境,毫无头绪的时候一头撞进了这附近的航线中转站并向瓦勒莉求助。
他假装自己完全不知晓对方星际海盗的真实身份,一心只想着作为商队的一员安心归家。
现在来看可能傻白甜的人设塑造的过于成功。
严格来说他的说辞包含太多巧合和逻辑不通的地方,但伊戈尔看上去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废物少爷,而常年和贵族打交道的瓦勒莉又深知这群在家中被娇养、随时准备扔出去联姻祸害他人的年轻人有多么不靠谱。
所以她对伊戈尔支支吾吾一脸羞耻被逼问出的故事情节信了七八分,剩下那一两分的水分也不想费心追究,心情愉快地打着清点人数之后就开船顺便小赚一笔的主意。
瓦勒莉根本不知道站在她身边,被她一席话羞辱的面色惨白的伊戈尔,心中正想着如何用三百六十种方式打爆她的头。
灰发青年快步跑到自己的机甲旁边,一脸焦急地想要阻拦那群嬉笑着围住舱门敲打窗户的船员。船长瓦勒莉只以为他在担心自己扔在驾驶舱内部的小情人儿,淡定地微笑着站在后方围观,既没有对船员下命令,也并未规劝伊戈尔的行动。
这群幻想能力超标的小年轻就缺少残酷现实社会的毒打。她看着眼前略显混乱的一幕,漫不经心地想。
雨果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虽然它根本不用呼吸。
它眼中的阿撒托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负面能量聚合体,甚至干扰到了它脑内的信号处理器,让本该清晰度接近微型望远镜的双眼拍摄下来的画面充斥着大量马赛克,还有一堆形状诡异意味不明的黑色图案。
阿撒托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面对着外界混乱的喧嚣一动不动,面孔隐藏在兜帽的阴影当中,像一尊沉默无声的雕像。
此时正是这颗小行星中转站所在的一面背对着恒星的时刻,大气层内部空旷阴冷,只有浮在空中的控制室顶部探照灯向着四面八方发射出惨白悠远的光。这束冷色调的光线穿过伊戈尔机甲侧方的半透明玻璃,照亮阿撒托斯纯黑色的斗篷,将他的影子高高投射在驾驶舱的墙壁上。
雨果眼前一花,产生了一种那墙上的影子正在扭曲成一个丑陋怪异到令人憎恶的形状的错觉。
机甲内部的定位器仍然开着机,红色的小圆点有规律地一闪一闪,成为这里唯一颜色有温度的东西。
而门外的人类们却对此一无所知。就算察觉到了有未知的诅咒般的气息压迫住感官,这群长期在宇宙内流浪的海盗们也会以为这是缺氧和宇宙辐射带来的常见症状。
伊戈尔拦下他们,忍耐着怒火和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年轻人理论——瓦勒莉和她的团队是最近新崛起的一股势力,联邦边境贸易渠道错综复杂,能在其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很可能背后有着不知名的强大靠山。
但不管她以后能有多大的成就,现在都要为了笼络人心大肆提拔旧部。这就导致瓦勒莉的下属们水准参差不齐,甚至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法外之地的生态有多么残酷,还以为自己能够搭上半官方的走私商路就可以为所欲为。
若是伊戈尔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当然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低头暂避锋芒,先混进境内再说其他。然而有阿撒托斯和雨果在,这一瞬间伊戈尔都想过干脆把周围人全部干掉然后抢过飞船自己开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