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星际海盗不管是走商线还是做劫匪,谁手上都直接或间接沾过数条无辜人命,拉去联邦法庭无期一判一个准。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暂时是这样的。
阿撒托斯能听见他们在争论什么。
最开始双方的交谈还算合理。船员们想要让机甲内部的两人下来进行基本的搜身检查,而伊戈尔也表达了自己不希望友人被陌生人冒犯的诉求、声明他们的衣着简便到哪怕依靠肉眼都能确定未携带大型杀伤力武器的地步,至于其他类似辐射和药物等类别危险品的检验,飞船口自带的安检机器完全可以胜任工作。
说到底科技时代,这不是一个必须要人类亲力亲为才能确保安全的步骤,海盗们不过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取得支配他人的成就感。
伊戈尔看似软弱却寸步不让的行为使得冲突进一步升级。
素质不高的船员们选择了人身攻击。
“你他妈有什么能耐在老子面前逞能!”一个男性beta一边推搡一边轻蔑地看着伊戈尔左腿的机械假肢和右腿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还驾驶机甲,你以为花钱安上一条破腿就能假装自己是联邦元帅伊戈尔·苏利文吗?”
伊戈尔:“……”您别说还真可以。
“我听说他是像你这样的人的精神偶像,你们偶像再牛逼现在不还是挂着几千万的悬赏金不敢露面?”对方显然不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哪怕有其他船员觉得这个话题过于危险、在身后拽着他的袖子往回拖,“爷好心劝告你一句,别真就以为自己是个英雄,老老实实带着人滚下来检查,不然我们兄弟几个把你这样的小白脸……”
机甲驾驶舱的大门突然被从内部打开。
同一时间,伊戈尔一拳揍在说话的男性bata脸上,直接把他锤的一脸血泪仰面倒下,捂着鼻梁大声辱骂哀嚎,估计是骨头断了。
“我可能没有伊戈尔·苏利文的能耐。”伊戈尔挽起衬衫的袖口揉着手腕慢条斯理道,“但是揍你这样人渣还绰绰有余。”
旁观的瓦勒莉皱起眉,在自己的船员们呼朋引伴集合起来想要给伊戈尔点颜色看看的时候,终于开口道:“行了,你们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们现在是正经商队。”她严厉地环视一圈,强调了‘正经’两个字,“你们的行动方式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我欣赏血性,但是我希望你们做事说话之前动动脑子。你们几个,”船长瓦勒莉随手点了几个人,“带着柯克去疗伤。其他人也别看热闹了,快回去自己的岗位,我们这就准备出发。”
训斥完自己的下属,她带着飞船上的大副走到伊戈尔身边,神色轻微缓和道:“之前的话是他们说得过分了一些。”不管伊戈尔作为一个贵族小少爷有多么无能,在他没有被家族抛弃之前,瓦勒莉不准备和他结仇。更何况从刚才的一幕来看,初生牛犊热血上头很可能导致预料之外的局面。
“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们帮助你们是出于‘好心’。”她意有所指,丝毫不为自己将钱货两讫的交易说成做慈善而羞耻,“你们的行动不要超出限度,让我觉得我一时的善良是种错误。”
那样的话,她也不介意真的如船员们所说,将这群人杀死之后抛尸荒野。
宇宙如此辽阔,就算是再实力雄厚的家族面对自己作死最后失踪的子弟,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伊戈尔似乎是被威胁住了,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瓦勒莉并不在乎他的回应,有点好奇地抬头向敞开的机甲驾驶室内望过去——伊戈尔的外表如此出色,能让他视若珍宝拼命维护的小情人,至少也应该是个倾国倾城的beta吧?
但是她只看到了一片浓重的黑暗。控制室的探照灯旋转着走远了,帘幕一样深厚的夜晚,只有定位器在执着地闪烁着红色的光,每闪一次就隐隐约约照亮那个矗立在黑暗中雕塑一样的身影,让人不由得怀疑那究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还是某种类似人形的器物。
盯着驾驶舱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点,瓦勒莉忽然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恶心欲呕的眩晕感。她从不晕船,这会儿却觉得自己像在风浪里颠簸,面对着不可战胜的自然本身,有种模糊混沌的惊恐和虚弱。
她身体晃了晃,被身后的大副搀扶住:“您没事吧?”
“没事。”肩膀被触碰到的那一刻,瓦勒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的警醒让她再不敢向着机甲内部仔细观察,勉强挤出镇定的微笑对伊戈尔说道,“让他们去客舱休息吧,你的机甲我们会派人塞在货舱里运输到目的地。”
她在属下的搀扶下走远,快要进到飞船的驾驶室时,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大副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瓦勒莉心不在焉地说。远处披着黑斗篷的阿撒托斯正在和伊戈尔低声交谈,探照灯又旋转回来,惨白的灯光照亮视野,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走,让底下的人老实一些,现在出发。”船长下令说道。
她忽略了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感觉,并在心中例行向神明祈祷:希望这次也可以顺利地到达联邦边境战区,要是能收到小少爷的报酬再多赚一笔钱财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