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奈错愕,扭头望向赵曦澄。赵曦澄表情淡漠,似乎事不关己。王赟早已心下了然,命杜轶退去外衣。
杜轶顺从地脱下外衣,众人一看,发现他的两只脚下均踩着一截五六寸来高的木头桩子。
赵曦澄道声乏了,命蔡修拙继续审案,自己则带着黎慕白离开了公堂。
王赟送二人出来,两人一路客套地寒暄着。
出得门首,黎慕白瞥见角落处有一个蓝色背影,肩膀一耸一耸的,很像罗小绮。
她心生骇然,撇下赵曦澄,独自朝角落处快步行去。走近一看,才发觉是徐绣绣在此。
徐绣绣满脸泪痕,抽抽噎噎,突见身边多了一人,又是个男子模样,立即往边上一躲。
“徐小娘子,是我!”黎慕白柔声道,又见她孤身一人,没一个仆妇丫鬟伴着,揣摩她应是瞒着家人来大理寺替李奈喊冤的。
“是你!”徐绣绣认出黎慕白后,紧绷的脸突然松懈,戒备之色也消弭于无形。她行了一礼,颤颤巍巍的,如一枝被暴雨击过被狂风扫过的残柳。
黎慕白犹记上巳节时她借风筝时的俏甜模样,心中一痛,拿过她手中的帕子,给她拭干泪痕,告诉她李奈驱走她之意。
“女子名声如命,李公子他亦深谙。他上巳节悄悄地救了你,就是望你好好活下去,如正常女子一般活下去。”
徐绣绣一怔,随即有大滴大滴的泪涌出眼眶。
“我明白了!可李公子如今被人控告——”
“小娘子可还记得我送给你的四味糕?”
“我当然记得。你过说,最终是苦是甜,端靠的是自己。所以,我想拼一拼,靠自己救出李公子,还李公子一个恩情。”
“你好好地生活,就是还了李公子恩情。李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你也是。”黎慕白顿了一下,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都会好起来的。”
世上对女子本就苛责,徐绣绣连闯两次公堂,她在上巳节受辱一事怕是私下已传开。
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思及至此,黎慕白扶住她的双肩,目光灼灼。
“你记住我说过的话,最终是苦是甜,端靠的是自己。不但现在要记住,以后亦要牢记!”
徐绣绣望着眼前的女子,明明她那么纤细,看上去也是娇娇柔柔的,但眼底却透着不容小觑的坚定与执着,如一枚定海神针般让人安心与信服。似被感染,徐绣绣不由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脚步声响起,两人扭头一看,是赵曦澄与王赟朝她们行来。
黎慕白放开手,徐绣绣忙敛衽行礼。王赟命徐绣绣回去静候消息,不要再闯大理寺公堂。徐绣绣行礼谢过,又看了下黎慕白。黎慕白对她点点头,让她安心回家,徐绣绣这才离去。
一时,赵曦澄带着黎慕白一起上了马车。王赟立在原地,心底徘徊着黎慕白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最终是苦是甜,端靠的是自己”。
日光明耀,门首的两只石狮一左一右威严而立。公堂上方的匾额,“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堪堪飞入眼帘。王赟心底一震,步履坚定地朝主审之位迈去。
马车上,黎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