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权宜之计,她也没心思与江砚行置气。她已经不是当年未及笄的小姑娘了,过去对江砚行的那点依赖早已被磨干净。
如今若是江砚行与截丝案有牵扯,她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外面有守卫,她睡不着。
小半个时辰之后,她披衣下榻去秉烛翻看典籍藏书。
如果郁微记得没错,这间房曾经是江砚行的书房,只不过不知为何如今改成了住所。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旧时的书尚未挪走。
吹开一本棋谱上的尘灰,郁微才准备翻开,便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足够敏锐,也足够警惕。
几乎在同一刻,她握紧了手中的剑。
门被敲响了,三下。
郁微心里紧绷着的弦松了。
推门而入的是姚辛知。
姚辛知跟着郁微才到连州时,在连州军中做的是斥候。即便是江砚行的手下,也根本防备不得。对于一个江府,她自然是如入无人之地。
姚辛知落了一身的雪,发顶覆了一层白。
见着郁微,她又气又恼:“殿下!外面的看守竟有十人,皆带兵器!江砚行竟敢软禁你!我这就去杀了他!”
“哎……”
郁微握住了她的手臂,轻声一笑:“杀他不在此刻。”
她隐瞒身份来此就是为了查清案子,可江砚行说得没错,她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如此,盯着她想要她性命的更是不在少数。
现下身在江府之中,至少她的安危得以暂时保全,可以有精力仔细捋一捋来龙去脉,究竟是何处出了岔子。
“周宁和锦衣卫都在曲平,我当着他们的面住进这江府之中,若是我出了事,江奉理就算是死也难脱干系。所以,即便江奉理再不情愿,他也得尽力保全我。”
可姚辛知显然听不进去。
她凑了过来,附耳道:“可是殿下,这江府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方才我听到……”
听闻郁微进了江府,她自然想要找到她,可是江府实在是阔大,她并不知郁微住哪一间。
姚辛知误打误撞便闯进了江砚行的院子。保护江砚行的守卫几乎都被他安排到了郁微的房门外,他身旁只有一个跪着禀事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以黑绸遮面,姚知辛瞧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是却听清了他所禀之事。
原来府中还暂住了江砚行的叔父,江明璋。
这位江明璋是兴化六年的进士,早些年不肯辅佐太子而忠心于永王。
后来太子登基成了当今的皇帝之后,这江明璋怀才不遇,没过上几年就从工部尚书的任上辞官了。
如今他正是在曲平养病。
而江砚行竟在江明璋的身边安插的眼线,盯着江明璋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