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量修长,一身紫袍玉带,袖口盘着金丝蟒纹,墨发半披半束,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把鎏金玉骨折扇,通身的贵胄气,矜贵而不羁。
沈玦甫一进来,视线便落在江绾拿着玉簪的手上,眼底冷意一闪而过。
随即抬头看向江绾,视线在她面上停留片刻,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风流笑意:
“本王还当是何人要同本王去官府说道,原是一美人儿,不过像姑娘这样的大美人儿,本王可不想同你去官府衙门那等腌臜地,不若——”
他指间转了转折扇,信步上前用折扇挑起江绾的下巴,自上而下睨着她,轻佻道:
“姑娘同我回昭王府去说道可好?本王可怜香惜玉得很,我们今夜可以慢慢说。”
昭王沈玦在京中的风流名声无人不知,但那小二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他的荒唐举止。
若是一般良家女子,估摸着早就被昭王这几句话吓得放下簪子哭着跑了,那小二缩了缩脑袋,在心里暗暗替那位美貌客人捏了把汗。
夜风徐徐,门外有小贩推着卖糖葫芦的车经过,叮叮咚咚的铃铛声和着叫卖声传了进来。
下巴上玉骨折扇微微透着凉意,仿佛下一瞬便能刺破她薄嫩的皮肤。
身前男人呼吸滚烫,下压的眼皮之下,眸光戏谑,神色中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
江绾看了他片刻,忽然掩唇轻笑一声,“原来是昭王殿下。”
她轻轻拨开他的折扇,眼风故意扫向同他一道进来的陆菀,垫脚凑到沈玦耳畔,用恰好能让房中人听到的声音半嗔半娇道:
“早就听闻王爷那方面功夫了得,我们花千楼的姑娘谁人不想同王爷春风一度,如若王爷今夜来我房中,我便将这发簪让给这位姑娘,如何?”
江绾的声音妩媚婉转,带着勾人的韵味。
只是话音还未落下,门边的陆菀忽然冷哼一声,看向沈玦,语气轻蔑:
“这便是昭王给我说的惊喜?我念着你是沈奕的皇叔,这才愿意同你来这一趟,想不到——”
陆菀看了眼江绾,又迅速撇开视线,好似多看一眼就会脏了她的眼睛一般:
“想不到,昭王竟是想送我一个青楼女子看上的东西?!倘若我真戴着这发簪出门,叫旁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陆家?昭王殿下!你把我陆菀当做什么人了?!”
陆菀声线有一丝颤抖,说到最后,竟是被气得红了眼眶。
偏偏她微仰着下颌,露出一抹倔强孤傲的神情,一身白衣被透进来的月光照得不染纤尘。
江绾若有似无地打量她几眼,对沈玦轻笑道:
“王爷,您的心上人生气了呢,如此看来,今日这支玉簪,您是铁定送不出去了,不若送给我留个念想如何?”
沈玦回头看她,唇角虽还弯着,眼底却已然没有了笑意。
他勾了勾唇角,语气冷淡,“既然菀菀不想要,那这支簪子谁买又与本王何干,姑娘看上,自去买来便是。”
江绾在沈玦说“菀菀”的时候,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沈玦说的是陆菀而非她。
她轻笑一声,敛眸掩住眼底情绪,“那就多谢王爷了。”
说罢,她感觉沈玦凉凉看了自己一眼,而后见他转身走回陆菀身边,难得放轻了语气:
“本王也不知这簪子会被她看上,不过一个簪子而已,菀菀莫生气,本王带你去别的铺子看看可好?”
陆菀早就先他一步出了门,背影笔直清高,淡淡道:
“不用了,我有些乏了,想先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