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陆铮终于干够了十二工分,大汗淋漓地跑到大队长面前,说自己有急事要提前下工。
魏进钢比李兴堂要讲道理得多,找计分员看了一眼计分表,也没为难陆铮,直接挥手放他回了家。
陆铮浑身都是汗水,急匆匆地跑回家,吓了陆母一大跳。
然而还不等她问什么,陆铮就去井边打了两大桶水,兜头浇了下去,把身上冲干净,用毛巾草草地擦了几下,就跑回屋里换了一身衣服,顶着滴水的短发,去了代销店。
动作之快,晃得陆母都没来得及发火。
等她反应过来,想数落陆铮两句,责怪他不爱惜身体,大冷的天冲冷水的时候,陆铮早都跑到代销店去了。
陆母气得拍了一下炕沿,没好气地自言自语道:“儿女都是债!”
另一边,陆铮走进代销店的一瞬间,陶映篱的一张脸就冷了下来。
眼下都快四点了,村里妇女要买东西改善伙食的早就买完了,因而店里除了陶映篱没有别人。
所以陆铮一进来,陶映篱就明目张胆地摆起了脸色。
她才不是那种为了让别人好受就强颜欢笑的类型,她生气了就明晃晃地让人看见,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内耗!
陆铮一看见陶映篱这样,顿时紧张起来,走到柜台前,低声叫她的名字,“阿篱……”
陆铮的五官是锋利而具有攻击性的,此刻低眉顺眼地站在陶映篱面前,像极了一只被驯服的野兽,在他钟爱的蔷薇面前俯首称臣。
陶映篱抱着手臂,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我都知道你做过什么好事了!”
陆铮低着头,很有耐心地向陶映篱交代自己空白的感情史,“阿篱,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知道我成分不好,除了你,没有人真心喜欢我。”
陶映篱的脸红了一下,嘴硬道:“谁喜欢你了!”
“是我缠着阿篱,阿篱才喜欢我。”陆铮的目光温顺得像只小狗,“阿篱,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想过结婚,更不可能和其他女人来往。”
陶映篱心里舒服了一些,别别扭扭地问道:“那为什么有人说你和曹寡妇钻过玉米地?”
陆铮不想对陶映篱撒谎,便实话实说道:“她是去找过我。”
“什么?”陶映篱表情一下子变了,“陆铮,你这个渣男!我——”
她抬手要去打陆铮,却被陆铮抓住了手,焦急地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做,她跑进苞米地,我就立刻跑出去了。村里人应该是看见她从苞米地出来才误会了,我那天不敢回地里,就去打了猎物,你如果不信,黑市的山炮可以为我作证。”
陆铮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才小心翼翼地看向陶映篱,生怕她再发火。
陶映篱听了后面的解释,这才缓和了神色,抿着嘴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陆铮摩挲着陶映篱的手心,认真地说道:“我眼光高,只喜欢阿篱。”
“自卖自夸!”陶映篱把脸转向一边,嗔怪了陆铮一句,脸色到底是变好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陆铮跑回来的时间不对,抬头看了一眼陆铮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铮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陶映篱,解释道:“我提前干够了十二工分,跑回来了。”
“你傻呀!干嘛那么着急?”
“怕你伤心难过,气坏了身子。”
陶映篱被这样温柔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一句话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
“你要是怕我伤心,以后就少沾花惹草,外面的女人都是馋你身子,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
陆铮听见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随即目光就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