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迎面相逢,双双俱是一愣。
罗翠微本没心情搭理她,可她却请陪同着两人的徐家侍者先退了,一副要与罗翠微谈谈的模样。
“松原的事想必你已知晓了,”侍者们一退,黄静茹就开门见山,连句寒暄都没有,“我原以为这一回终于成功将你挤出北线商路,没料到最后却栽了个大大的跟头,倒像是保你罗家避过一劫似的。”
罗翠微没说话,只是淡淡扬了扬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黄静茹眼中淡淡浮起恼恨,“罗翠微,你一定觉得很痛快吧?”
“原本并没有太大感触吗,”罗翠微哼哼笑出了声,“可今日见你这么耿耿于怀,我突然就非常痛快了。”
“你!”黄静茹像被气到突然语塞,半晌没接下去话。
罗翠微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觉得事情荒谬到好笑:“方才我还想当做不认识,一笑而过也就算了,是你非要留我说话的。”
结果挑事的人自己倒先气上了。
“你别得意,你的家主令已经彻底丢了,从今往后京中商界将不会再有罗翠微这号人,”黄静茹咬牙,梗了脖子抬起下巴,“而我,即便这回在北线栽了,却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哦,恭喜啊。”
罗翠微敷衍地假笑一下,满口甜到发苦的感觉,加上炎热的天气,让她的耐性渐渐消失。
被她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黄静茹怒气冲冲地指着她,“罗翠微!枉我多年来一直将你当做对手,如今才知道,你根本不配!”
京中几大叫得出名号的商户中,年轻一辈里能早早掌管家业的姑娘,就只罗翠微与黄静茹两位。
年纪相近,处境相当,手中的营生又同在一行,自不免被旁人拿来比较。
天长日久地听着旁人的比较与品评,黄静茹自就在心中暗暗与罗翠微较上了劲。
“我真没料到,你竟宁愿仓促地嫁给一位殿下,轻易将家主令拱手让人,也没有勇气与我一决高下。”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的想法?可我却从没想要与你一决高下,”对她那满是失望的控诉,罗翠微很诧异,“毕竟,我从未将你放在眼里。”
外人并不知道,罗翠微当初暂代家主令是形势所迫,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父亲罗淮,都从来没打算让她成为下一任家主。
因为家主的责任与束缚太多,而罗翠微天生是个擅攻不擅守的。
譬如这三个月来,凭一己之力让昭王府从无到有,远比让她守住先祖传下来的基业更让她觉得满足与骄傲。
不过,这些事她不觉得有必要向黄静茹说明。
“将来京中商界还有没有‘罗翠微’的名号,我无所谓,”罗翠微懒得与她再讲什么道理,“你若觉得你赢了……你高兴就好。”
说完抬腿就走。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黄静茹冷声道,“罗翠微,我想了这几个月,终于想明白了你当初为何接近昭王府。”
罗翠微脚下一顿。
“当时你是想从昭王殿下那里借道,让你家商队自军阵防区绕过松原,对吧?”
“你想说什么?”罗翠微并未回头。
“虽我不清楚你最终为何没有动作,可我猜,昭王殿下应当还不知你最初的打算,”黄静茹的笑声里有些得意,“若他知晓内情,你俩接下来的大婚之礼,还能不能成了?”
罗翠微浅浅蹙眉,没再应声。
“如今京中贵胄世家都在传,说‘娶妻当娶罗翠微’,可若让人知晓你最初的算计是如何冷硬,根本没顾忌过若是事成,会将昭王府与临川军拖进怎样灭顶的泥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