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情尚有些忐忑的林凡在来到李家大门前的时候开始平静下来,他原本是想缓一段时间等他有足够的筹码,至少要等到他再升一步,届时他以副部级的身份出现在李家才会有足够的分量。
洪单的出现和李昕殷殷期待的目光却打乱了林凡的计划,他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李家高耸的院墙,曾几何时,这里对他而言如同禁地,是他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林凡似是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林凡,要不你先回酒店吧,我不该那样任姓的。”李昕一直拉着林凡的胳膊,这个时候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步子,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凡。
“既然来都来了,不进去坐坐岂不是显得有些失礼,李家大小姐都被我给拐跑了,如果再不给长辈们做个交代,我这个男人未免会让人看轻了。”林凡坦然一笑,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前的李家对他来说确实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然不同,作为西川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正厅级市委书记,林凡有他的坚持和骄傲。
“好小子,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这李家大宅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凭什么他李家人进得去,我们就进不去了?”洪单哈哈大笑,似是赞赏地对着林凡点了点头,花白的胡须跟着抖动不已。
“洪爷爷,反正我不管,现在您可是我和林凡的长辈,您得做我们坚强的后盾,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您可一定要帮我,否则我就给奶奶说你欺负我。”林凡这边没法做通工作,李昕把目标锁定在洪单身上。
这洪单的身份可不简单,他作为咏春拳当代大师,像是严如山这样的人物都得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师叔,如果仅仅是这样,李家这个庞然大物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中。
但洪单同时作为海外华商联合会名誉会长,在海外华人中盛誉极高,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他更是华人最大帮会洪门的当代掌门人,当然,这些都是李昕私底下告知给林凡。
这几重身份让洪单足以在李家老爷子面前平起平坐,国家高层一向对华人相当重视,在国外,这个渐渐觉醒的伟大国度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借助海外华人的影响力。
“你这丫头,摆明了是想给你的小情人找靠山来了,话说得倒是不好听,不过谁让老头子我这一辈子就认你这么一个干孙女,林凡这小子我看得很顺眼,习武之人就要逆流而上,要是等什么都凑齐了再上门,那黄花菜都凉咯。”洪单闻言一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道。
洪单的面子自然很大,林凡三人被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李家老宅的布局与白家相差不大,都是位于僻静之处,占地面积很大,唯一和白家不同的是,这里栽种的都是白杨树,羊肠小道边,杨树枝随夜风舞动,婆娑作响。
大年刚过,偌大的李家显得有些空旷,还没来得及撤去的对联、红灯笼高高挂起,与寂静的李家院落格格不入。
“老东西,还活着没,我给你送棺材来了。”洪单中气十足的嗓门在李家大院回响着,引着林凡几人进门的保安当时脸就黑了下来。
“你这老不死的都还活着,我又岂能先你一步,我看你那棺材还是给你自己留着,省得没人给你送终。”回应洪单的是另一个中气十足嗓音,有些苍老,但语气凌厉,远远地都能让人林凡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洪单嘿嘿一笑,矫健的瘦削身形往前一迈,早在林凡两人之前步入大厅,柔和地白炽灯下,林凡第一次见到了李家这位至高无上的掌舵者,李玉龙。
和林凡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是,李玉龙同样是瘦削的身材,鼻梁高挺,五官有些皱巴巴的,苍老的面皮诉说着这位风云人物不复当年。
李玉龙很瘦,但很高,腰背笔挺,从他身上林凡隐约察觉到一股尚未离去的军人风姿,一米八的身高倒是比起洪单更有优势。
除了李玉龙,李家的二代人物都出现了,这些人或是从政,或是经商,但更多的是军人出身,那股子彪悍劲确实与白家截然相反,而三代人物中,唯有一个李毅赫然在列,很显然,李家是准备重点培养李毅。
“你这老东西还真是一点没变,这吃喝都藏着掖着,一股子悍匪的气息真是上不得台面啊!”洪单在摇头,言语间挤兑的情绪显露无疑,他摆明了是在砸场子,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给李玉龙留面子。
“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你这老东西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样招人烦。”李玉龙哼了一声,他对洪单有些不满了。
李毅一直在给林凡使眼色,这货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他本想好好休息,结果这老头子突然就上门了,开口就是各种讽刺,碍于李玉龙在,而且听李玉龙的语气,这两人似乎还是旧识,李毅只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林凡。
林凡摊了摊手,这两位跺一跺脚整个京都都要颤抖几下的老人一直在打着机锋,外人根本就插不上话,连李毅的老子都一直沉默着,看起来他们应该认识洪单。
“茶,上茶,上好茶。”洪单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趟,毫无风范地拿眼睛打量着李家的其他人物,一边摇头道,“我说老东西,你李家就剩这几棵菜,怕是前途堪忧啊!”
洪单这一开口,场中一大半人开始变脸色,洪单这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
“人生不如意十有**,我看你洪老头漂泊一辈子,到头来怕是没人给你送终啊!”李玉龙拄着拐杖,在李显盛的搀扶下,坐在了洪单对面。
早有人把客厅的炉火打开,熊熊的炉火驱散了夜色中枯寂的寒意,林凡和李昕站在洪单身后,而李家的其他人伫在李玉龙的身后,在洪单两人面前,没有任何人敢造次,包括李毅。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没那闲工夫跟你瞎扯淡,本来我只是想几十年不回京都,就想回来安安稳稳地过一个春节,谁知有些不好的风闻一直往我耳朵里灌,让我实在是坐不住了。”一壶大红袍冒着升腾的热气摆放在两位老人面前,洪单吹了吹,一饮而尽,如同牛嚼牡丹。
“哦?”李玉龙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听到洪单的这番话,他放下杯子,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凡一眼,笑问道,“看起来你这几十年的修心算是一朝毁弃,你且说说什么不好的风闻能让你坐不住,这倒让我着实好奇。”
“还能有谁,我这宝贝干孙女,我听说她受的委屈可是不小,我就有些奇怪了,当年你李玉龙也算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主,怎么到老就这副德行,李昕是我的干孙女,谁给她脸色看,那就是打我洪单的脸。”洪单冷冷一笑,他知道自己的短板所在,李玉龙虽然是军人出身,但他的政治手腕绝对是炉火纯青,跟他打口水仗,洪单自认不是对手,他索姓直奔主题。
洪单的话让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林凡是面色沉静,只偶尔才会露出深思的表情,李毅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而李家其他人则是面带愠怒之色,尤其是李显盛,他就要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