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后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他会恨你?”
“哪怕会恨我。”霍尘心头似有到刀在剜,“哪怕最后他终究怪我会动手杀了他师父……但其他事情,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他站在黑暗里,可眼睛却因泪光点缀而那么明亮,亮得人惊心动魄,他像是在黑夜中高举着点燃的一只火把,哪怕那火焰都已经烧灼了他的手指,却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为某个人指引归家路途。
梁执生忽然叹了口气:“有个人曾经跟我讲了八个字,我曾经觉得是旁人太过严苛,可现在却觉得不然。”
“此情妄佞,不可久留。”
“可情与心从不由人,所以,留与否也从不由人。”霍尘对他长揖一礼,“此去长安,或许就是不归路,惟愿师父珍重自身,也提醒师父一句,哥舒骨誓此人奸诈,我不知师父是为何听命于他,但希望师父不要与虎谋皮,有负家国。”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你放心。”
霍尘抬起头:“那我走了。”
“阿尘。”梁执生叫住他,“再查查。”
霍尘蓦地转头,疑惑地盯着他。
“再查查,有时候,或许事情是真实的,但人却是错了。”梁执生攥紧了他的捕快刀,“因果轮回,可有些因果并不在你身上。再查查,再细细查查。”
*
霍尘回到定北王府时,府中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四处都乱糟糟的,唯独苑长记这么个闲人四处溜达,遥遥地看见霍尘回来了,还主动上来打了个招呼,仿佛方才言之凿凿咄咄逼人的那个少卿大人不是他一样。
“霍哥回来了。”苑长记瞥见他难言的神色,笑道,“我比你小三岁呢,就这么叫你了。”
“不敢,少卿大人客气了。”
苑长记无谓地笑了笑:“梁捕头伤口如何了?”
“已经无碍。”正逢有人抬东西从他们身边过,霍尘让了一下,“若少卿大人没事,卑职也去收拾行囊,准备明早——”
一枚暗镖骤然从他的面门前贴肉划过。
霍尘旋身躲开:“苑大人?!”
苑长记没说话,手腕一翻,从袖口翻出了一只精巧的小弩,他眼睛极快一眯,数枚短箭冲着霍尘飞刺而来。
一旁路过的小厮被吓得惊慌失措,被苑长记挥开:“都出去。”
霍尘本不想跟他动手,奈何苑长记步步紧逼,见他躲开便再度出手,迫使他退到花园一角,再也忍无可忍,从怀中掏出了一柄折扇。
他平日里不爱带大兵器,这柄折扇手柄中藏着短匕,闲来无事也可以拿来扇风,可谓是集风雅与血腥于一身,他转身夺过四五支短箭,转扇、敲匣、抽刀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回头正巧将最后一枚短箭拦腰折断。
他对上苑长记探究的眼神:“苑大人什么意思?”
苑长记不语,又连发数箭,被霍尘一一挡掉后索性收了小弩,从箭匣中抽了一把短箭出来,权当刀使。
两人的距离迅速拉短,苑长记年纪轻轻,拳脚功夫却出乎意料的好,与他那一贯吊儿郎当的脾性甚不相符,霍尘见招拆招,并不主动伤他,好几次刀刃逼到他的腰侧肩颈,也被他反手转刀,用刀背把人拍出去。
苑长记踉跄两步,气喘吁吁地站定了。
“苑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霍尘见他终于停了下来,反手把短匕塞进暗匣里,“我哪里得罪了苑大人吗?”
“你的武功……”苑长记的手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