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焉咬牙垂眸。
他二人已是那样的关系,他会帮她,也不奇怪。
就在这时,小太监抱来一把宝琵琶。皇上起身将琵琶接到手中,低头看一眼,笑着缓缓走向纪梦,“朕选的人弄坏你的琵琶,这把宝琵琶,朕赐给你。”
纪梦莞尔一笑,福身作礼,“民女谢皇上。”
皇上腾出一只手扶住她,笑道:“不必多礼。”
他将手中的琵琶递给纪梦,道:“你且试试这琵琶,看看是否趁手?若是不喜欢,朕再带你去选别的……”
他一瞬不瞬地凝注着纪梦,眼中已有几分意动。
纪梦低着头,抬起眼,望他一眼,立刻便又垂眸,她这副羞赧的模样,就像小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抓在皇上心尖。
他鬓角的华发仍在,人却已是红光满面,精气十足,看来年轻许多。
纪梦接下赏赐的琵琶,朝纪锦儿看去,“知音难觅,民女听那锦儿姑娘的琵琶声,很是感动,难得有这样的缘分,恳请皇上准许民女将这宝琵琶赠与锦儿姑娘。”
纪梦一席话,将众人的注意都引到纪锦儿身上。
皇上握住她的手,“朕送你的琵琶,你就这样转手送人?”他仍旧笑着,没有动怒。
纪梦面上一慌,连忙要跪地请罪,但她才一曲膝,皇上便将她拉住,“与你说笑,既然是朕已赐给你的东西,你要送谁,朕都准许,只是,这宝琵琶给了旁人,你却还少一把琵琶,来人啊——去,将那金丝盘牡丹琵琶取来。”
“是。”小太监领命而去。
“谢皇上。”纪梦道。
予安咬着牙,已将纪梦恨透,若知纪梦会蛊惑她的父皇,她绝不让人请纪梦入公主府,此时,她再如何后悔,也已经晚了,或许今夜一过,纪梦便不再只是区区一名琵琶伶人。
轻焉抿着嘴唇,想着纪梦若是能承圣宠,或许便不再缠着二叔,二房的安宁也可得以保全。至于纪锦儿——
她的姑母若能成为皇上的女人,她自然也不会甘愿委身二哥……
皇上拉着纪梦落座,看向捧着琵琶的纪锦儿,“你的琵琶技艺确实十分高超,连予安那只脾气大得很的猫也喜欢听你弹琵琶,而且你用的,还是一把断弦琵琶,实在是很了不得啊!朕便赐你一个不大不小的名头——”他沉吟片刻,拍手道:“四弦妙手安猫使!你看如何呀?”
纪锦儿匆忙看纪梦一眼,连忙跪地叩头谢恩。
得皇上亲赐名号,这等殊荣,非常人所能有。
纪锦儿不过是蓝家的表姑娘,蓝家都已没落,她家更没有背景,今日在这公主府能有这样的奇遇,简直是已经光宗耀祖!
不远处传来些许动静,耳尖的人先转头望去,接着,一个个都转过去看。
谁来了?竟闹出不小的动静!
轻焉也抬着下巴,望过去,见着一张风尘仆仆的脸,她突然便有些鼻酸,原来在这公主府中,纵使有白氏、蓝羽陪伴,她也仍旧始终紧张着,直到看见温岂之出现,她的紧张终于稍有缓解,这时,她才发觉自己一直攥着手心,放松之后,手心处已被指甲掐得刺疼。
温岂之并非独自而来,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女子,一名容貌婉约,气质娴静的女子,那女子一看便是好人家的姑娘,是长辈们口中宜室宜家的那种。
女子眼眶有些湿润,泪光中闪着一丝惶恐与气愤。她紧紧跟着温岂之,一步也不敢落后,对公主府这样的地方,她显然十分陌生,因为陌生而恐惧。
尽管她恐惧这地方,也还是跟着温岂之而来。
一定有什么事使她非来不可,会是什么事呢?她又为何会跟着温岂之来?
“那女子与温将军是何关系?”
“温将军肯带她来公主府,想必十分看重她。”
“温将军不是扬言要娶……”
众人朝轻焉看去,祁安府中风月趣闻,她们都一清二楚,温岂之如何上阮家提亲,被轻焉不识好歹拒绝;如何当街告白、维护轻焉的事,她们也早已我嘴里传你耳朵,谈论许多许多……今日,见着温岂之身边跟着另外的女人,她们个个眼神发亮,像是准备偷腥的猫。
她们要偷的不是腥,而是温岂之与轻焉还有那不知名的女子,三人间的风月之事。
“阮二小姐已经拒婚,总不好让温将军为她守一辈子,既然温将军已将人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自然也已不必多说……”
“你说得很是,我还真是替阮二小姐可惜,若说祁安府的英杰,温将军排第二,无人能排第一……”
“你是说楚王殿下也不能?”
“……”
那先前说话的女子只是捂着嘴笑,没说出个高下来。说来说去,她们最好奇的还是那女子的身份,姓甚名谁,打哪里来,是谁家的姑娘?她们各有各的猜想,但都猜不出个确切的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