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栗见这个光景,也蹲下去问:“她怎么了?”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她翻着白眼睡在地上呀!”老妈子咋咋呼呼地回答。
简行严从背后冲了出来,先是凑近看了看,又打量周围,见墙角放着两碗冷饭,说:“她饿了一夜,又拉肚子,会不会是脱水症?”
“噢,可不是脱水!”老妈子一拍脑门,赶紧找水去了。
等找来水,喂到高燕晴的嘴里,她一如所料地缓缓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她的仇敌甘小栗,立刻把口中的吐了出来。
哦豁,可真是一个刚毅的女子。
简行严看这个架势,想都没想,腾出右手把甘小栗手中的水壶夺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做势喂水——要不是他左手骨折了,他这会儿还能把高燕晴抱在怀里。
高燕晴做梦也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帅哥,朗目星眉里透着一种慵懒的富贵调儿,整个人就长在她的审美上,何况还低下身子,用一壶甘露拯救自己的生命。谁都喜欢享受他人给自己的伏低做小,何况英俊多金,一时间高燕晴迷惑懵懂惶然了,誓要“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她立刻对身在福建的意中人动摇了。
“好点了吗?”简行严轻声问到。
刚毅女子高燕晴在帅哥面前果断点了点头。
那一刻目睹全过程的甘小栗打心底的觉得,高燕晴这个女子跟自己真是合不来。
谁还记得主线(一)
那日之后简行严有一阵子没出现在甘小栗面前。甘小栗当他跟自己闹了个不痛快不想来,实际上简行严那边却是被简旌禁了足。
简旌给宪警队的韦丹送去“临别赠礼”,成功的捞出了儿子之后,他就忙着和林育政出差去上海。原计划要带简行严去上海那一房小住几天、跟简行懿学点好,因为简行严刚从拘留所里放出来,不太想带回上海丢人现眼,以至于计划搁浅。简旌离开槟榔屿前叮嘱王富贵一日一封电报向自己汇报少爷的动向,后来从电报上得知儿子整天跑出去闲逛、加上张靖苏迟迟没来复课,气得简旌回了一封电报给他的娘惹夫人,上面只写了四个字:令子禁足。
这几日高记杂货铺正常开门做生意,高燕晴的笑话在街坊当中传了几天终于成了旧闻无人问津,而她本人也暂停兴风作浪。何氏把她从柴房里挪出来搬进了客房,她虽然还是没给个好脸子,倒也没跟何氏拌嘴,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来无事就在房间里面大声念英文。
甘小栗偶尔从天井经过,听见楼上飘下来的朗朗读书声,心中有些艳羡。不过他和高燕晴的关系仍旧水火不容,有一回他从库房往外搬东西,走到客房的窗户下面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淋了个正着,待他往上望时,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他小声骂了一句:“死丫头!”
一晃甘小栗来槟榔屿的日子已经三月有余,他阿爸的消息还是一点都没有,期初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时,他还眼巴巴地盼着阿爸看了报纸主动找上门,或者有人带着消息找到他自己,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启事如石沉大海,不止是全无音讯,就连张靖苏也忙得忘了答应给他帮忙的事。他本想求助简行严,还在犹豫简行严这位富贵闲人肯不肯给予一臂之力时,他俩“咔嚓”一下单方面的感情破裂,甘小栗的计划就中止在这一头了。
一旦他悲观地觉得,阿爸大概找不到,不如自己就这样在槟榔屿上、在姓周桥、在高记生活下去吧,这时心里又会有个声音出来谴责他,小桃还在等你救她,你不能这么逃避问题。
这般矛盾周期性的对他的心情产生影响,今天正好是甘小栗心情进入低谷的时间,他手拿苍蝇拍在铺子里坐镇,进来接连的降雨令人更加烦闷,他问柜台后面的老账房:“这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雨季不是过去了吗?”
老账房今天穿了件功夫衫,脑袋上扣了个瓜皮帽,乍一看像是对门济生堂走丢的大夫,本着“你的不快就是我的幸福”的精神,这老头竟然笑着回答到:“槟榔屿一年有两个雨季,一个是上一年的十月到二月,中间休息几天,接着是第二个雨季,从三月到六月。”
“身上都要长蘑菇了!”甘小栗抱怨到,去到老账房跟前,看了看老账房胳膊底下压着的一份《槟榔晨报》,说:“老爷子,借我看看呗,今天没个客人,可把人无聊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