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翊听着怀里的小人儿语气里透出的不满,唇角有淡淡笑意,“不是一直想走么?”
卫姝瑶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声音却也低了,“分明是你妄加揣测,总想试探我。若非如此,你为何先前答应和我出宫,今日又反悔?”
“我今日有要紧的事。”
话刚落音,谢明翊神色一愣。
卫姝瑶却已经朝他投来诧异的眼神,似是十分不解。
谢明翊望着卫姝瑶的眼神顿了顿,他手指有一瞬的冲动,想掐住她的脖子。
他好像对她说得太多了些,她不该知道。
但……
见他久久未动,不知哪里又出了岔子。
卫姝瑶心里忐忑起来,试探着去碰谢明翊的手,将他的手指贴上自己的脖颈。
“这里还没上药,你能不能帮帮我……”又是黏腻撒娇的小心思。
谢明翊望着她雪白的脖颈上那道血痕,如绳索将他心脏拴紧。
可他这次没动,神色淡淡,笑了笑,“等回东宫,召贺太医来。”
谢明翊将床榻边放的一件外裳披上卫姝瑶的肩,让她在榻上歇息片刻。
他走出屋子,也没让大夫进屋里看卫姝瑶的伤势,直接扔了几个药罐子给云舒,让她进去帮着上药。
云舒已经知道卫姝瑶的伤势,又从大夫的药箱里翻了几样药,跌打风寒,内服外敷一应俱全。云舒搂着七七八八的药罐子,才进了屋里。
谢明翊回首望了一眼屋里缩在榻上的卫姝瑶,想起她信誓旦旦说不曾认识宁王,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才又抬步往外走。
待谢明翊走远,卫姝瑶才急忙掀开了被子,去看进来的云舒。
“你……当真是慎王次女,那位将将及笄的云舒姑娘么?”
她疑问多时,终究按奈不住,先开了口。
云舒在她身边坐下,沉着脸拧开药罐,叹了口气,说:“我并非真的云舒,不过你暂且当我是她罢,左右也大差不差。”
卫姝瑶心中大惊,却没有表露半分诧异,只是小心地觎了她的神色,才悄悄开口。
“那,云姑娘,萧家那位……”她声音放得极低。
“跑了。”
云舒冷哼了一声,似是有些恼怒,岔开话题,问:“卫姑娘,你究竟是站在宁王那厢,还是太子殿下这边?”
卫姝瑶扯起笑容,诚恳道:“若在他二人里选,自然是太子殿下了。”
“你倒还能笑得出来,此次宁王劫走了邓衍,日后不知还要给殿下惹多少麻烦。”
云舒一边给卫姝瑶上药,皱着眉说:“宁王想要兴风作浪,正是缺人的时候,他手中文人虽不少,独缺武将。这回好了,大魏赫赫有名的三位武将,竟给他带走了两位。”
卫姝瑶抿紧了唇,小声问:“除了邓衍,还有一位呢?”
云舒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缓声出口。
“是你的兄长,卫鸣。”
卫鸣深夜赶到青渔镇时,就隐隐觉得头疼得厉害。
杂乱的切片记忆在脑子里横冲直撞,虽不连贯,却异常清晰,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只当自己见了家人在慢慢恢复记忆才如此疼痛,并未深想。
他站在庭院枯树下,望着鬓发斑白的父亲,浊眼微润地朝着他大步走来。
卫鸣拎剑的手有些僵硬。
久经沙场的将军,心里生了近乡情怯的不安。
几步之遥,卫蒙的脚却僵了下,没有再迈进。即使已经知道长子并未身陨,亲眼所见他那张坚毅的面容,卫蒙的手还是忍不住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