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先回去吧。”景昀没有立刻回答谢悠的话,而是看向荆岚。荆岚原本就是看自家儿子坚持守夜,一晚上没睡,白天自己得了空才正好让他回去休息会儿。结果这小子倔得跟头驴似的,坚持不回去,只肯在医院走廊口小憩,一听见少年的声音,知道他醒了,就又马不停歇地赶来。“你这小子,不是让你先回去睡了吗?”她怪罪了一句,把景昀守了一夜没睡的事说了出来。谢悠脸上似乎没什么情绪变化。荆岚分别又看了看这俩孩子,稍作叮嘱了几句,便把空间都交给他们。她为人母的,对亲儿子还能不够了解吗?刚赶到医院时,景昀脸色简直白得吓人,似乎陷入在一种恐慌和焦虑之下,给她一种受伤的不是谢悠而是景昀自己的错觉。而后就是漫长的低气压,荆岚期间同他说了很多话,让他不要过于担心,那孩子一点会没事的,景昀一直默不作声,眼神直愣愣盯向一处虚空,显然没有在听。直到所有检查结束,医生告诉他没什么大碍,让他放心后,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落地,血色一点点恢复到面上来。这都不是单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离了这少年他儿子还能不能活得了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谢悠这孩子是怎么想的……荆岚在门口等了会儿,听到谢悠问景昀的手怎么回事,语气带着不明显的心疼。虽然不明显,但那份心疼的的确确是实打实的。荆岚笑了笑,她本就喜欢那孩子,唯独怕那孩子不愿意,看不上他家那做啥事都毛毛躁躁还有点颠,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傻儿子。现在她放下心来,儿媳妇有着落了!以自己的人脉给老朋友打了声招呼,将那名对谢悠下手的地痞流氓多关他个几年。都是儿媳妇了,不尽全力护着可不行。整天混吃等死,欠高利贷在酒吧逍遥快活的流氓地痞,过几年出来后也是走投无路的废品一个。荆岚撩了撩长发,深藏功与名地下楼离开。……“手裹成这样还能动笔吗?”那纱布一圈圈缠着,隐约能窥见染血的最底层。用棍子砸向谢悠的,正是先前跟着李少混的唇钉男,景昀右手的伤就是因为揍那人太使劲而留下的。“怎么,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将那双漆黑瞳仁里担忧的色彩收入眼底,景昀好笑地捏了捏谢悠面颊上的肉。虽然还是瘦,可至少比以前饱满了些,皮肤吹弹可破,几乎叫他爱不释手。“放心吧,就是看着吓人了点。其实只有指关节的地方蹭掉了些皮,不影响写字。”谢悠被他捏住脸也不反抗,只有唇瓣微抿。心里在想,别的事情不论,可只要事关自己,他估计景昀骨子里这份不计后果的冲动这辈子都不会好了。“比起这个,悠悠你脑袋还痛不痛,还记得我是谁吗,你要是脑袋真出问题了那考试怎么办?”故意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景昀是想让谢悠别太担心,自己没什么事,缓和下气氛。谁知就见谢悠沉默了一会儿,茫然说:“我好像……真不记得一加一等于几了。”“……”景昀笑容瞬间凝固,神色凝重,“真的假的?”谢悠:“假的。”景昀:“……”谢悠望着他的脸,忽然笑了:“瞧你这副呆样。”易冲动就易冲动吧,这辈子改不了也没关系,谁让这才是景昀呢,也谁让这会让谢悠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是被重视珍惜着的。少年明眸弯起,笑得很好看,景昀喉结动了动,忽然就有点心痒难耐。哪怕地点不对,更是不太合时宜,此时此刻景昀也想要亲吻他。暧昧在不大的空间不断发酵膨胀。瞧见景昀的视线从他的眼睛瞬移到嘴唇,人也在缓慢向他凑近,谢悠偏过脸,导致景昀亲了个空,男生不禁委屈:“干嘛不让亲?”“有人来了。”仔细一听确实有脚步声。人未到,抽泣声先到。这股熟悉的动静令景昀眉头跳了跳,回头果然见孟淮晚站在病房门口。孟淮晚早已被泪水糊了满脸,一见谢悠就情绪崩溃,跑进来趴在谢悠床边不断说对不起,都是他的错,要不然谢悠就不会受伤。那哭哭啼啼的德行跟个智商没发育完全的孩子似的,吵得人耳膜疼,也叫景昀格外烦躁。归根来讲,昨晚会发生那些破事儿,他的悠悠会受伤确实都跟孟淮晚逃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孟淮晚那一通电话,谢悠根本不会去那家酒吧,现下更不会出现在医院!竭力按耐住骨子里的暴戾,景昀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先前委屈的神色烟消云散。如果不是谢悠一直握住他的手,对孟淮晚说没关系,让孟淮晚别哭也别再道歉。景昀不确保他会不会拎起孟淮晚后领,提鸡崽一样把他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