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各位大人。”新晋宁国公孟月池坐在上首,看着这些女旧臣。
&esp;&esp;她行到今日的路,有很长的一段,是从她们的身上走过去的。
&esp;&esp;走过她们的旧辙,也规避她们的错误。
&esp;&esp;“自前年起,平卢有几项新法,我想请几位大人帮我参详参详。”
&esp;&esp;她垂下眼眸,慢吞吞地说:
&esp;&esp;“其一,男女同教,蒙学免束脩,女儿不入蒙学,则儿子也不可入。”
&esp;&esp;“其二,男女同田,嫁娶入赘,田亩相随,凡添丁之户,另得柞林三亩。”
&esp;&esp;“其三,男女同役,徭役分十等,难易不同,天数不同。”
&esp;&esp;柳铉徵捏着手里的煎饼,自进来之后,她姑娘请披黄袍(三十一)
&esp;&esp;身处内殿的陛下并没有穿她的金红色金龙纹长裙,而是只在湖蓝的石榴裙上面穿了一件殷红大袖衫,比平时少了许多威严,倒显得随性。
&esp;&esp;“听说你请了柳铉徵吃你们平卢的粟米煎饼,差点崩掉了她的半口老牙,朕特意让人做了来试试,味道倒是还不错。”
&esp;&esp;桌案上除了一看就被改良过的煎饼之外,还有油香扑鼻的肉酱、十几种蔬菜的丝、十几种的肉丝和肉丁,另外还有不知道多少种的干果与果脯,满满当当地装在红木攒盒里。
&esp;&esp;大概是怕陛下这样也会噎着嗓子,御厨房甚至准备了香甜的奶浆。
&esp;&esp;目光从已经完全不像煎饼的东西上移开,孟月池在心里暗自佩服御膳房能在一夜之间就搞出这么多的花样儿。
&esp;&esp;万俟玥察觉到了孟月池的目光,她笑了:
&esp;&esp;“你是不是觉得挺有意思?发生在这天下一角的小事,哪怕是个煎饼,到了朕的面前也会面目全非。”
&esp;&esp;“陛下,御膳房的御厨应做之事是让陛下吃得顺心,而不是让陛下吃到真正的煎饼。”
&esp;&esp;孟月池的话让万俟玥抬眸看她。
&esp;&esp;片刻后,万俟玥笑了。
&esp;&esp;“当了这么久的节度使,你还跟十多年前一样,总在心里把什么都分的清楚明白。”
&esp;&esp;她起身,走到了孟月池的面前。
&esp;&esp;“那你知道,朕掌大启天下三十年,最大的敌人是谁?最喜欢的人是谁?最讨厌的人又是谁?”
&esp;&esp;说完这句话,她看向一旁伺候的兰君:
&esp;&esp;“给朕的宁国公搬把椅子来,你们就退下吧。”
&esp;&esp;双鬓有霜色的兰姑姑立刻去亲自搬了把椅子来,又带着女官们退出了内殿。
&esp;&esp;空荡荡的殿中摆着一把椅子,太阳光从殿外投进来,在椅子下面消失了。
&esp;&esp;万俟玥看着那把椅子,拍了拍孟月池的肩膀:
&esp;&esp;“坐下说。”
&esp;&esp;她说话的语气温和得甚至不像一个皇帝。
&esp;&esp;孟月池看着这把椅子,忽然想起了当年她第一次面圣。
&esp;&esp;那时的陛下含笑捏着她的手,如同把玩一件罕见的玩器。
&esp;&esp;那时的陛下喜爱她的年少乖顺,喜爱她声名在外却谨小慎微。
&esp;&esp;如今的陛下……
&esp;&esp;孟月池一抬衣摆,坐在了御座对面的椅子上。
&esp;&esp;“陛下最大的敌人,自然是侵占土地拒缴田税的世家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