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目送两人离开?后,进去通禀的小太监也?出来了,朝他说道:“殿下,皇上宣您进去呢。”-这夜,京城彻底乱了套。两军厮杀不?断,街巷血腥弥漫。皇城更是火光冲天。城中百姓纷纷紧闭门户,生怕一个不?慎招致兵乱,惹来杀身之祸。镇守京城、和叛军作战的兵士大致分?了三队。其中,太子殿下和禁卫副统领率领着三分?之二的禁军严守在各道宫门。而清明门,更是由太子殿下亲自?镇守。他甚至在皇帝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状,他用性命起誓,保证不?让任何一位叛军活踏入宫城一步。剩余三分?之一的禁军,由禁军首领亲自?带领着、乔装打扮、手?持信烟,浪荡在宫城附近的主要干道。霍循则用三个响头,向他的父皇求来了虎符和圣旨。他怀揣圣旨和虎符纵马驰骋,一刻不?曾停歇地往京郊大营赶去。他也?不?敢停歇,生怕晚一步,脑海里的那些悲惨画面又会在今晚重演。霍循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一路上,他都?心惊胆颤,生怕中途被人截了胡。幸运的是,一路上,除了被马蹄惊飞的群鸟之外,他就只遇见了一位背着砍刀和柴火下山的樵夫。不?知是该说叛军的神经实在大条,还是因为他们的计划实在周密,以至于自?傲、甚至自?负到认为这场宫变的消息绝对?不?会泄露,他们竟然没有在皇城到京郊大营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人手?。霍循安全抵达京郊大营,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一些。祁放也?是不?辱使命。他到达京郊大营的时候,杨老?将军已经整顿好?了军队,随时准备出发?。也?幸好?,他坚持己见,派了祁放提前过来。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杨老?将军根本没有看到那封信。霍循当着一众将士的面,宣读了圣旨之后,又把虎符交到了杨炀手?里。核对?无误之后,大军即刻开?拔,浩浩荡荡往京城赶去。没走多久,前去探路的斥候回来报告,在距离京城不?到三里的一处密林里发?现了成群结队的叛军身影。他们并没有即刻进城,而是埋伏在城外的密林之中,等?着城内人的信号。天色渐晚,具体人数未知。但目测,总人数没有京郊大营里的兵士多。京郊大营的四?万兵士,个个厉兵秣马。所幸,他们也?不?负众望,迂回前进,包了叛军饺子,断了城内残军的退路。有了京郊这一众将士的加成,叛军没在京城掀起什么大的风浪。一时间,城内城外,除了厮杀,还是厮杀,血水把护城河都?染成了红色。城中的主要街道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尽管宫里的人也?都?胆战心惊,一夜未眠。但和宫外、和京中的平凡百姓相比,宫内简直可以说是一片祥和。当然,这一切全都?仰仗于那位金口玉言的太子殿下。他一直坚守在宫门口,当真没有放任何一位叛军越过宫门一步。天光渐亮,厮杀声止。叛军或死、或伤、或逃,城中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烧灯续昼(五十五)-经过一夜的喧嚷和厮杀,京城总算是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提心吊胆一整夜的人们,在曦光渐亮的清晨混混沌沌进入梦乡。身为此次京城保卫战的最高指挥,太子殿下自然而然地接替了霍循的工作,接手了京郊大营的士兵。安全?起见,太子殿下下令,差京郊大营的士兵把皇宫围得铁桶一般,禁军侍卫统领则亲自带着?手下逐条清理染血的街道。太子殿下亲自带了一队人?,去抓策划这场宫变的幕后人?。宫变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了人?去暗中监视着?,却也没惊动任何人?,任由他府前门庭若市。后?来,这场宫变逐渐被镇压下来,他府上也逐渐没了动静,仿佛这场宫变不是他们谋划的一样?。在线人?的汇报中,黎明时分,一辆马车悄然从?后?门进入了王府。可?太子并不知道,那辆马车里绑着?的是他的太子妃。霍循忽然空闲下来。他进宫回禀了一下宫外的情况,又把霍嫱去宫外待产的事情一同告知了皇上。许是这夜突如其来的宫变,让皇上忽然想起,除了皇帝,他还是一位父亲。听完霍循的话后?,他当即差霍循领着?一队禁军去接霍嫱回京。当即,霍循和祁放带着?那队禁军,快马加鞭往城外赶去。凭着?霍懈北的描述,和他曾看到的画面,霍循没花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处山谷。他们一行人?从?马上下来,步行搜索草庐。路过那处断崖时,霍循下意?识放慢脚步。明明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可?他仿佛真的看到另一个遍体鳞伤的自己?,背着?妹妹,从?崖上跌落,掉入水中,激起千层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感觉他身体里的每一块骨头都碎掉了一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也没能抑制住这阵突如其来的痛楚。溪畔的平地上,草叶昏黄,宽阔又寂寥,并没有突兀立起一个坟冢。这一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不能让他的妹妹落得那样?一个结局。一整夜提心吊胆,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疼痛,霍循的脚步忽然两枪起来。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走?在他身侧的祁放及时发现了他的异样?,他招呼随行的士兵先行一步,他则搀扶着?霍循跟在人?群之后?。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禁军一股脑冲进这山谷里唯一的草庐时,霍懈北看到的尽是一些生面孔。-两方对峙,谁先心生惧意?,谁就输了。霍懈北身后?站着?的,全?是他放在心尖尖的人?,他断不可?能退。而对面那群禁军,才打了一个大胜仗,气势正?盛,又是携着?皇命而来,更是不可?能退。或许是因为忌惮他手里的长?刀,他们并没有直接越过那条线,而是一步步试探性的向?前。没几步,他们站到了那条线之前。双方都杀意?浓浓,谁都没有让步的趋势。霍懈北变换了持刀动作,随时准备应战。剑拔弩张之际,霍懈北隐约看到,有两道踉跄的身影拨开了人?群,试图挤到最前面来。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都住手。”闻言,禁军纷纷收起了武器,并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看清来人?是谁后?,霍懈北松了口气。霍循看了一眼霍懈北,就把目光投至他身后?的几间茅草屋内,问:“人?怎么样??”“母子平安。”话落的同时,霍懈北把赤星刀收到了身后?。而站在小厨房的詹兆清,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这里的动静,包括他们的对话。霍循一开口,他就辨出了他的声音。但他的警惕心却没有消减,攥着?棍子就冲了出来。走?到霍循面前,他把手里的棍子一扔,双手握上了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问:“殿下,你可?算来了,担心死我了。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你受伤了?”霍循摇摇头:“我没事,她?呢?”“在里面,走?,我带你去看我儿?子。”说起霍嫱,詹兆清忽然来了兴致。他一边揽着?霍循的肩膀往里面走?,一边兴奋地同他炫耀着?自己?的妻儿?。霍循也牵挂万分,想也没想,抬脚跟上了他的脚步。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霍懈北默默走?到了小厨房,牵起温予的手,准备离开。因着?刚才霍循和他说话的态度,霍懈北和温予离开的时候,守在草庐门口的那队禁军并没有阻拦,反而恭敬让出一条路来。温予用指腹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仰起头,问:“你确定不去和他们告个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