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懈北摇摇头:“不了。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还是悄悄离开的好。”最重要的,他担心她?再继续留下来,肚子里的宝宝会出什么问题。烧灯续昼(五十六)-说话间,詹兆清和霍循已经来到了茅屋前。詹兆清甚至已经掀开了门帘,霍循抬脚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什?么,生生顿下脚步,说:“我身上都是脏污血腥气,新生儿最是见不得这些。我就先不进去了,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稍后我带你们?回京。”闻言,詹兆清重现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衣摆、袖口的血渍,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说:“也好?。嫱儿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免得她看到你如今的模样问个没?完。万一受了惊吓就不好了。”霍循又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目送詹兆清进入房间后,霍循转过身来。也是这时,他才发现,霍懈北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经空空荡荡。庭院里,已经寻不见他的身影。“他们?人呢?”霍循快步走到门前,问祁放。祁放愣了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后,说了句:“走了。”霍循愣在了原地,随即把嗓音拉高了几?个度,问:“走了?往哪边走了?”“那边。”祁放抬手指了指。霍循蹙眉,拔腿追了上去。他还有?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同他问清楚,他怎么能走呢。霍循几?乎是一路小跑,终于在山谷的一处拐角处,终于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不等他开口叫住,那两人的身影又消失在拐角。看样子,两人是准备不告而别?。霍循只好?又加快脚步,往那处拐角处跑去。“就这里吧。”霍懈北四处寻视一番,见周围没?有?外?人在,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拿出无妄一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信烟,点燃。顷刻,一缕缕金黄色的烟雾缓缓腾空。同时,还伴着一阵清新的梅香。忽然,霍循的身影映入眼帘。霍懈北背对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距离有?点远,温予也有?点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扯了扯他的胳膊,说:“有?人过来了。”闻言,霍懈北转过身,看清来人是谁后,把燃得正旺的信烟背于身后。“等等。”“你们?等等。”“”霍循气喘吁吁跑到他们?身前,看着萦绕在他们?身上的金黄色烟雾,神色稍怔。随即,他的目光又在霍懈北的肩上停留一瞬,又转移到他的脸上。“你们?要?走?”明明是疑问句,但他已经知道了确切的答案。霍懈北迟疑一瞬,还是点下了头:“不告而别?,我很?抱歉。”霍循:“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烟雾越来越浓,纵然是面对面,双方也几?乎要?看不清对方的脸了。霍懈北轻笑一声,说:“殿下,抱歉,我恐怕不能给你任何答案了。”霍循:“抱歉,抱歉,你怎么总是在说抱歉。明明是我该跟你道谢才是。如果不是你们?,后果不堪设想。”霍懈北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又说:“殿下,时间到了,我们?得走了。”霍循听了,心里一急,又上前一步,试图离他们?更近一些。可那团金色的烟雾,像是有?意识一样,一直把他往外?推。他根本靠近不了那两人。霍循只好?停下来,后退一步,说:“我们?还会再见吗?”他这个问题,把两人都问住了。温予和霍懈北不约而同安静下来,让霍循的心情也跟着沉入谷底。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就在霍循以为?他们?不会给他这个答案时,霍懈北忽然开口说话了。“一定会再见的。”霍懈北停顿一瞬,又缓缓开口,说:“霍韫十八岁的时候,我们?会再见面的。”霍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不算再见呢。话落的同时,烟雾更浓了些。隐约中,还裹挟着一阵强劲又不失柔和的风,吹得霍循睁不开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偌大的山谷里,只剩下他自己。他遍寻不见另外?两人的踪迹,而飘在半空中的那团金黄色的烟雾提醒他刚才经历的一切并非是幻觉。这团金黄色的烟雾一直在他的头顶盘旋,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雾气隐入了霍韫的身体里。从?西州回来后,温予就陷入了昏迷。更确切来说,是昏睡。但幸运的是,她的身体机能无碍。肚子里的宝宝,也健康的很?。可就是醒不过来。霍懈北又担心又着急,无妄看不过去,每隔一段时间,就在温予的额头点一滴指尖血。无妄说,因为?她来回奔波于两个时空,身体承受不住,所以才会陷入昏睡。无妄还说,有?他的血护着,她们?母女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就这样,温予的肚子像气球一样,一天?天?大了起来。-敦煌医院,妇产科。温予进行完剖腹产手术,平安诞下一女。尽管过程有?些波折,但总算是母女平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予曾在九岭山受过几?次无妄指尖血的缘故,宝宝一出生,眉心就有?一道红色水滴形状的胎记。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这胎记有?点眼熟。霍懈北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也没?时间去向?无妄求证。婴儿身弱,在保温箱里监控了一个星期才被放出来。温予一直没?有?醒。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什?么,她的身体一切正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于是,她只好?一直挂着点滴维持着生命的体征。期间,她们?母女在医院的一切手续,都是霍懈北在跑。他奔波于病房和婴儿房两处,没?几?天?,整个人都变得憔悴起来,甚至连胡茬都没?时间刮。-半个月之后,温予悠悠转醒。她最先看到的,是一旁的婴儿床上,乖巧吃着手指头的小婴儿。她口中还时不时发出咿呀咿呀的奶音。几?乎是同一时间,温予抬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平坦,隐隐有?些痛意。温予终于意识到,躺在婴儿车里的那位是谁。她又一次把目光落在婴儿车上,眼睛里生出几?分朦胧的水汽。她一直看着,试图从?那团小人儿身上看出霍无羁的一丝痕迹来。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温予听到动静,转头望去,霍懈北胡子拉碴的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个奶瓶。他去给宝宝冲奶粉了。这些时日,无论是换尿布,还是喂奶,亦或是哄睡,他都亲力亲为?。他甚至已经摸清了她每日哭闹的时间。“你醒了?”对上温予的视线,他的嗓音忽然有?点发颤。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来,说了句:“我去叫医生。”说完,他又大步跑了出去,全然忘记了床头就有?呼叫医护人员的电铃。烧灯续昼(五十七)温予的记忆,只持续到霍循追上来和他们话别。再后来?,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昏睡的那些日子,就像是全?然没有经历过一样。她隐约感觉到,虽然她的身体跟着霍懈北一起回来了,可她的意识好?像没有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西州。恍惚中,温予还记得,她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的内容,杂乱无章,和霍无羁……不,梦的内容,满是霍韫和西州。在梦里,她好?像变成了霍韫身体的一部分。不仅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东西,而且能异常清晰的感知他的一切感受。-霍循护送公主一行人返回京城,大老远就看?见,守城的将?士腰间全?都束上了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