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侯世子,请坐。”赵玉质玉手一伸,柔柔一笑,“本帝姬最近习得《广陵散》一首,俗话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还望世子品教。”
见得赵玉质立马命人置好了一架古琴,然后手腕一抬,颇有架势的青葱指一捏。
沈钰的眼皮子又跳了一下。
弹琴?这小帝姬平日没把各宫娘娘的琴弦卸了来弹蟋蟀都是好的了,又怎会琴这种风雅之道,还是个苦学十年方得一曲的《广陵散》。
沈钰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道:“帝姬……不,不用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痛苦的捂住了耳。
琴是好琴,架势也是好架势,可那琴曲别说是《广陵散》了,几乎能将人的耳朵卸了来。
阖宫也是面皮抖动。离赵玉质近点的宫人,忍得瞳孔扩大,七窍都快流血了。
好不容易一曲终,赵玉质温柔的看向沈钰,婉婉一笑:“妾身献丑了。世子以为如何?”
沈钰拼命的掏着耳朵,要不是最后一刻顾念侯府满门性命,才勉强挤了笑:“好,甚好……只是在下不通琴道,帝姬以后就别弹了,否则对牛弹琴,辜负了帝姬美意……”
“哦?也好。”赵玉质噙笑颔首,便又一个打旋儿来到场中,长袖舒展,看向沈钰,“琴曲乏味,本帝姬最近还学了舞,世子可愿一观?”
“不用!!!”
沈钰还是决定保命要紧,果断的叫了出来,否则今儿回去瞎了耳又瞎了眼,就是得不偿失了。
赵玉质的笑迅速僵硬,砰,一脚跺在金砖地面上,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哼,小钰子,你就是不乐意瞧本帝姬!如若弹琴献舞的是那花二,你不得满脸笑的凑上去!反正到了本帝姬这儿,什么都不如那个狐狸精!”赵玉质小脸又青又红,噘着嘴发火。
沈钰和满宫人却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康宁帝姬,便是这都快习惯了的“不讲理”,也比琴曲听得教人舒坦。
赵玉质蹬蹬冲到沈钰面前,瞪着圆溜溜的杏眸道:“小钰子,你前儿又去吉祥铺了是不是?那花二和我长兄的事闹得天下皆知,你还厚着脸去……堂堂平昌侯府世子,作何为个下民轻贱自己?”
“轻贱?”沈钰眉梢一挑,脸僵了两分。
赵玉质连珠炮似的续道:“我长兄对花二有意,城内外都传遍了!你一个侯府世子是缺女人么?何须热脸凑冷屁股,还是个已经名花有主的!”
沈钰脸色阴下来,凉凉的瞥了帝姬一眼:“此乃在下与花二的事,就不劳帝姬费心了。反正……帝姬是不愁嫁的。”
赵玉质急得都快哭了,拉着个小脸,脚跺得当当响:“我愁嫁!我愁我嫁的不是我欢喜的人!我更愁我欢喜的人,不知道我想嫁他!”
四下顿时响起窃窃的笑声。
各种或数落或嗤笑的目光暗暗刺过来。毕竟天家嫡出的帝姬,竟然把嫁不嫁的放嘴边上,简直是有失贤良淑德失到泥坑里去了。
赵玉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朝宫人一瞪:“怎么,世间女儿皆求良人,有什么说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