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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天香目光收回，落在冯素贞的脸上：&ldo;人与人的相交，能够如此入骨入髓的恐怕并不多。那人的音容笑貌，也早已印入我的心底，纵然世殊事异，但只要她出现在我面前，我总能认出她来。&rdo;

冯素贞张口结舌：&ldo;你……你……&rdo;

天香笑道：&ldo;你就当我，是鬼迷心窍吧。&rdo;

冯素贞有些茫然无措，天香的话语中似乎露出了不得了的情愫，而那情愫，仿佛与自己心中的那点子念想不谋而合。

但她完全不敢沿着这个方向细想：当初她二人妙州相识，怎么说都只能算是缘浅情薄，怎的就至于如此入骨入髓了？而天香后来所爱所慕的，是一剑飘红和张绍民这样的英伟男儿，又怎么会对她一介女子之身有什么超越了知己好友的念头？

她回忆起初时天香劝她留下时说过的一番话语，想到天香或许仰慕的只是故纸堆里那个冯素贞的才华和情怀，顿时觉得羞惭不已：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在天香心里藏了这么久，让她将情绪隐匿，费尽唇舌百般维护。

而自己，却是欺她瞒她肖想于她！

冯素贞心绪翻腾，坐在一旁思绪纷纷，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再问些什么。

正欲张口时，却觉察到身畔一片静寂。

天香，又睡着了。

冯素贞叹了一声，替她将被子掖好，轻悄悄地收拾一番退了出去。

天香吁出一口气来，睁大了双眼盯着床幔帐顶，舔了舔唇边残留的甜腻。

方才这一番话，是她在床上躺着这几天反复揣摩才定下来的，遣词造句可是费了不少脑子。

不要急，不能急，前生积攒了二十年的情绪，若真是想倾诉干净，又岂能是一朝一夕。还是得缓着些，不能太过外露，吓坏了那在经史子集里泡大了的书呆子。

她继续在心里打着腹稿，盘算着进一步的剖白应该说些什么，想着想着，她自言自语道：&ldo;凭谁拨转通心窍啊……&rdo;

第53章第五十三章夜中不能寐，但恐是痴人

冬日的夜晚萧索而凄清，公主府夜深人静，只间或能听到些许北风的呼啸之声穿堂而过，如泣如诉，仿佛倾述着千般情愫，万种思量。

北风吹得窗棂抖动，窸窣渗人，吹得睡在客房里的冯素贞，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风声里传来了笃笃声。

冯素贞一愣，起身开了窗。

一道人影纵身跃了进来。

冯素贞借着一弯弦月看清了来人，秀眉顿时敛起，忙不迭地边关窗边数落：&ldo;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这么莽撞就来找我了？&rdo;

&ldo;小姐……我，我实在是睡不着，想找你聊聊……&rdo;梅竹来得匆匆，只披了一件薄袍，被冻得有些瑟缩，话语也有些不连贯。

冯素贞怕她冻着，便将她推到床上，用被子帮她盖好，自己也躺在一旁。

这对主仆上次如此亲密，已是经年之前。

冯素贞心生隔世之感，接着数落起来：&ldo;便是要找我，也多穿些。数九寒冬，冻出岔子来可怎么是好？&rdo;

梅竹幽幽叹了一声，不自觉地抱住了冯素贞的胳膊：&ldo;小姐，我自黄昏时，心便是凉的，哪里还能晓得身上的冷热。&rdo;

冯素贞一愣，心头涌上了些许酸涩来。

她抚了抚梅竹的后背，心疼道：&ldo;傻丫头，何至于此啊？&rdo;

梅竹在她怀里埋了阵子，闷声道：&ldo;小姐，你这一年来过得可好？梅竹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可能照顾自己？&rdo;说罢，她有些自责，&ldo;我实在是眼拙，昔日在八府巡按府见了你，居然没认出你来，真是……太笨了！&rdo;

冯素贞轻声道：&ldo;我都好，都好。你不用自责，我是易容修形了的，哪里就能轻易被人认出……&rdo;她顿了顿，想到了天香。

‐‐&ldo;那人的音容笑貌，也早已印入了我的心底，纵然世殊时异，但只要她出现在我面前我总能认出她来。&rdo;

冯素贞诧然，就是和自己同起同卧十余载的梅竹都不曾认出自己，怎么天香就如此洞察幽微？

梅竹疼惜道：&ldo;小姐一个人如此地藏形匿迹，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吧。&rdo;

冯素贞认真回忆了一番，一时恍惚：&ldo;好像没吃什么苦……&rdo;

除了最初和天香较量了一番，之后的时间里，她并没有使出太大精力来隐藏自己。

梅竹念念道：&ldo;那天香公主性情那么霸道，可曾欺负了你？&rdo;

冯素贞继续恍惚道：&ldo;不、不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