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河水流势平缓许多。展昭在凹凸不平的钟乳石上倚住身体。刚才和河水搏斗,体力消耗太猛,现在周围虽然仍是一片黑暗,脑中却仿佛炸起无数雪花小点,阵阵眩晕冲上天灵。
展昭暗自咬牙。流逝的时间和持续的伤痛无一不在消磨体能,停下来休息,就可能再也无法前进。
一定要继续向前走‐‐就当是为圆了玉堂死能同穴的梦罢!
手电扫过石洞,展昭目光突然定在前方一堆碎石上。
人工爆破的痕迹。
这里有贯通上下的通道!
白玉堂悬在半空中。沿着石壁上爬的龙已经越来越高,到了手电难以照到的高度。同时他发现,拥挤在下面的龙,最外围的少数几条也开始向上爬,个头比第一只还大,速度快得惊人。
枪弹对它们没有用处,匕首也折断了。如果水里这些东西会思考的话,自己在它们眼中已经是每一滴血都极度美味的盘中餐。
白玉堂眯起眼,眉目透出杀气。
人悬在半空,脚下是宽广的水面,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旷,被残酷的现实充满。
白玉堂知道,决定来打中马城,就等于一只脚踩进了死亡的阴影。然而直到现在,&ldo;死&rdo;这件事,才从一片危险的混沌浮现出来,变成纤毫毕现的具体方式:
手中的电缆就是必杀的武器,只是使用它的代价太过惨重。斩断相线通入水中,强大的电流会让拥挤在水中的怪龙无一幸存。然而无法控制的高压电弧也会毫无悬念地反噬白玉堂。
白玉堂磨着牙。和这样一群怪物同归于尽,这种离奇的死法还真够标新立异。但是不这样做,自己一样绝无生理,上游的展昭也会成为这些东西的活祭。
猫儿,只要白玉堂一息尚存,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我的猫儿,终于还是不能和你共同进退了。证据不知道能不能留住,实在不能的话,就允许我自私一点,带去做个念想。
白玉堂按按身上的油纸包,才发觉自己嘴角不知何时竟然弯起一抹极似展昭的苦笑。心脏顿时被说不出的酸苦充满:原来猫儿这样笑时,心里的感觉是这样。
猫儿,我明白得还是晚了。
对不起。
白玉堂掖起油纸包,珍惜地在外面拍拍,抬眼算算距离,向机房小屋的方向又前进了一段,让出脚下的宽阔水面。
龙已经爬得很高,白玉堂甚至能感觉到从不可见的洞顶传来贪婪的杀意。
白玉堂卸下步枪上的刺刀,握在手里。
风声从洞顶扑下,凶狠地贯顶而来。白玉堂反身让过,爬行动物冰冷的身躯轰然坠下,在下方溅起高达数米的巨大水花。
下一条龙可能在任何时候扑下,白玉堂不再耽搁,目测出足够的垂落长度,向这束电缆中一根相线瞄准。
再见了,猫儿……
刺刀将要脱手的一刹那,从残损破败的小屋顶部,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探照灯光柱。白玉堂这一惊不小,反射地握紧刀柄,顾不得刺眼,直望向灯光。
光柱斩开洞窟中的黑暗,扫过轰鸣落水中的涡轮,一路寻找。极快地掠过电缆上准备飞出刺刀的白玉堂时,探照灯骤然惊停,又毫不犹豫地移开,明灭交替,打出一个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