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给我十秒钟!
白玉堂再难压抑内心狂飙的激动,狠狠抹掉流到眉间的冷汗。猫儿在下面,无论如何不能再切电缆。而第一条听见小屋中细微声音的龙,已经凶暴地向小屋方向的坝顶疾游了过去!
白玉堂紧紧握着刀柄,只觉得心跳比水声轰鸣还要激烈。猫儿,猫儿在机房里面,用这十秒钟倒闸解列,建立一击之后的退路。
这样一来,是否成功都会生死一处。
从来都是自己辛苦追随,不曾想,到头来还是这只猫儿实现了共同进退的誓言。
十秒,倒数得如同十年般漫长。第一条龙堪堪离水,白玉堂倒数完毕,刺刀出手!
迸着蓝光的火线从半空直切入水,电弧交错间,水腾如沸,惨比油鼎汤镬。
十几秒钟后,平静的水面电弧消失。一条条龙漂在水里,悄无声息。
其它爬到洞顶的龙始终没有下来,扑向坝顶小屋的龙半身已经出水,软趴趴地贴在岸边。
白玉堂向小屋方向猛滑过去,松手落地,闯进机房。
屋内亮着灯,脸色苍白的展昭跪在台边,不合身的军装手肘和裤管磨损处片片殷红。看到白玉堂进来,虚弱发散的眼神扬起笑意。白玉堂扑过来用力把人困在怀里,心跳剧烈得要突破血肉直撞进展昭胸膛。
&ldo;猫儿!&rdo;白玉堂努力在笑,却仍然抑制不住声音发抖,&ldo;你在这里……&rdo;
&ldo;你也,一直在。&rdo;展昭拥紧白玉堂,让他更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心跳,&ldo;在这里。&rdo;
白玉堂只觉得热意从胸中一直涌到头顶,强行按下心绪,压下把展昭揉进骨血的冲动。仪表上显示着展昭改动的数值:电击虽然把龙制住,却并不足以斩尽杀绝。
展昭放开他,低声说道:
&ldo;玉堂,断层上方的侧洞分支里,有升降机。&rdo;
听到侧洞里有升降机,白玉堂眼睛仿佛亮了一下,目光又关切地聚回展昭身上。展昭穿的军服勉强蔽体,湿透磨损更显狼狈。白玉堂心头一缩:这只猫对于任何认为值得的东西都能毫不犹豫地拿命换,却从来不顾自己。这一路挣扎,身上难说没有需要立刻处理却还在瞒着他的新伤。
展昭扶着操作台想要努力站起来,腰身突然被人无声地揽进怀抱。白玉堂就着他用力的方向,把他整个人放到台沿上,极快地卸掉他身上捆绑的装备,动手解衣。
展昭一脸无奈地看看心急火燎的白玉堂,知道拦不住他,索性闭上眼睛。侧洞里向下开凿的长长隧洞原本是涨潮时的紧急通道,石阶凹凸不平,受伤的半边身体使不上力,他知道靠另一半身体艰难爬行的结果一定会触怒白玉堂。
他果然从身后白玉堂的呼吸声中听出了纠结。身下渗着台板的凉意,赤裸向上的一面却仿佛被白玉堂的目光扫得似凉又热。
白玉堂认真检视,庆幸的是除了皮外伤,没添上致命的伤处,刀口包裹得也还算稳妥。然而满眼看的都是殷红青肿斑驳破碎,白玉堂的表情还是渐渐变得难以形容。
展昭想要撑着身体起来,被白玉堂一手按住。耳边只听见那人威胁道:
&ldo;猫儿,你敢乱动,记着爷不是好惹的!&rdo;
某种记忆在脑海深处一拱,展昭放弃努力。
白玉堂收拾了应用物品背好,伸手揭过墙角行军床上散乱的浅蓝罩布,撕扯几下。一手揽起展昭,披在他身上,腰身一系,倒有了几分古装样式。宽肩长摆衬着猫儿憔悴仍不失俊逸的面容,白玉堂看在眼中,似有温暖浅淡的波纹在心口窝里莫名一旋,散进胸膛,周身平白就热了几分。
如同相识已久,久到无法追溯。熟稔亲切的感觉,道不明说不清,似万顷波光上一层淡雾,越凝神越不见,却漫眼皆是清润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