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九正要发火,陆达通打断了刘三九的话,瞪起大眼珠子道:“什么什么,庞龙?你说庞龙也跟咱们一起去江东?”
“是啊!”刘三九道。
“他不是被开除了吗!是于团总又把他招回来了?”
“什么于团总?这是我私下里的主意,他的军饷我自己出!”
“中中,我也可以把我的军饷分出一些来给他!”
“你呀,你就算了吧,我自己出得起!”
“你早说啊,我现在就去准备马匹和枪!”陆达通不再跟刘三九废话,立即走出马棚奔库房去了。
刘三九把事情安排妥当,回到房间正要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王副官推门走进来。
“刘三九,团总让你过去一趟!”
刘三九立即放下东西,跟着王副官匆匆来到于锦堂的办公室。
一进门,于锦堂便阴着脸道:“刘三九,你去花脸沟的事我跟孔大人汇报了,他也同意我的安排,他要你过去一趟有事找你!”
“孔大人要见我!”刘三九吃惊地问道。
于锦堂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啊,现在可是出了大名了,打了郑大坏不算,你又招惹了日本人,让孔大人一直提心吊胆,幸亏日本人没有追究。可你又打了段洪,这事可没算了,现在已经捅到孔大人那里去了,你先把你的屁股擦干净再说吧!”
“妈的,一个屎壳郎还成精了!”刘三九不忿地说道。
说完,刘三九告别了于锦堂直接去了县公署。
来到孔宪熙的办公室,刘三九原本就带着气,想跟孔知事说明事情的缘由,可看到孔宪熙时,见他眉开眼笑,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便将自己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三九啊,来来来,坐下!”孔宪熙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
刘三九刚刚坐下,孔宪熙便笑着说道:“花脸沟,现在可是一处凶险之地,听说你主动请缨,我听了很高兴,不过你一定不要掉以轻心,还需谨慎处之啊!”
“嗯,我一定谨遵大人叮嘱!”刘三九认真地点点头回答应道。
“不过……”孔大人顿了顿,话锋又突然一转。“还有件事儿,我要跟你商量,想看看你的态度!”
刘三九已经猜到孔大人接下来要开始提及段洪的事了。看来,段洪确实有些本事,连孔宪熙这种洁身自好,至公一秉的官员都被他所笼络,果然道行不浅。
“大人,有什么事您尽管讲,跟我还何谈商量!”刘三九谦恭地说道。他也想通过这件事看看这位知事大人,是否也是一个虚与委蛇,阳奉阴违之人。
孔宪熙沉默了片刻,才怅然道:“三九啊,如今时局扑朔,乱象横生,有如段洪之流比比皆是,更有宵小之徒甚至登上了政治舞台!”孔宪熙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个病态的世界,已病入膏肓喽!”
听了孔宪熙的话,让刘三九不得不认可地点点头。
孔宪熙接着说道:“段洪之流为什么能长期逍遥纲法,怙恶不悛呢,求其根源便是国体衍生和人为驱动而你我无力相抵的浊流!”
刘三九愤愤地说道:“难道就任其恶俗自流,为官者只求束身自好不成,若天下之人一应惯之,这个世道岂不善恶不分,国体分崩!”
“好了,我们也不再说了!”孔宪熙摆了摆手道:“咱就说说段洪的事吧,昨日,主政省府内务的钟大人过问了此事,我对钟大人如实做了禀报,是段洪挑事在先,并明火执仗到保安团行凶,我答应钟大人出面和解此事!”
“和解?”刘三九不明白孔大人的意思。
孔宪熙道:“我已经与段洪商定,我做个中间人,你们二人坐下来冰释前嫌,都各让一步,段洪是个行伍出身,对你的功夫也十分的佩服,也想和你有个长期的交往!”
说完,孔宪熙看向刘三九又无奈地一笑道:“三九啊,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啊,你要多体谅,这半人半鬼的日子我也是快撑不下去了,我本一心托明月,谁知明月满沟渠啊,希望你能理解!”
孔宪熙的话让刘三九听了很不是滋味,看着孔宪熙看过来的目光,刘三九强压着胸中的郁闷答道:“我听大人的安排就是了!”
因为他已经看出了孔宪熙的为难,有了上面的压力,他也不得不忍辱负重。并且在这件事上,孔宪熙也为保护自己做了周旋,刘三九也不是寡义之人,只能答应孔宪熙的要求。
“不过……”孔宪熙欲言又止,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刘三九见状忙说道:“大人,有什么话,您尽管直言!”
孔宪熙想了想说道:“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说完,又深情地看了刘三九一眼道:“做人难,做一个好人更难呢,三九啊,自从见到你,我从你的身上见到了我所不及之处,真希望你这一代人能改变这个世界,你有侠义之心,更有侠义之能,但诸事绝非都要用武力解决,还要多动脑,多用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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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说的是,多谢大人箴言!”刘三九点头道。
孔宪熙笑了笑道:“自从来到塔城,我还从未与人说过这些话,你啊,算是第一个,我很高兴认识你,你有学问并心存正义,我自然也就想和你多说几句心里话,因为你能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