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惊醒,唐元禄对着晏怀瑾笑笑,眼角的皱纹溢出悲伤,“好吧,我想了一下,即便我知道了这件事,还是没法提前原谅他。”“小芙怎么办,小望又怎么办,我们之间隔着鸿沟。”唐元禄讲到最后,似乎是释然了,只是,刚刚还乖乖待在眼眶的泪水,忽然断了线似的不停往外涌。他从来不是什么坚强的人,端着一副长辈的模样已经是极大的挑战。“……唐叔……”晏怀瑾抬手去擦,尚且温热的泪水很快沾满了他的指尖。心尖的酸胀爬上鼻尖。“总之,小晏,我要开始新生活了,过去的这些,都会留在这里,和文林一起,永永远远留在这。”唐元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顺带着拿纸巾帮晏怀瑾擦净了指尖。“那是我18岁在烟花下许下的未来,我就要实现它了。小晏,我真的很开心。”说着开心的人眼泪止不住地留。晏怀瑾鼻尖更酸了,他用力握住了唐元禄的手,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话来安慰对方。在横跨生死离别面前,似乎所有的安慰都太过无力。“小晏,我能看出小望他很喜欢你。若是你也喜欢他,一定,一定不要走上我们的老路。”红着双眼的唐元禄慢慢站起身,离开了病房。薄薄的衬衫下,是呼之欲出的蝴蝶骨,收束衣摆的腰际,看上去也比之前细上许多。唐叔瘦了。晏怀瑾看着对方的背影,心头酸涩更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房门什么时候开了又关都不知道。“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另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江望顶着那颗卤蛋头重新坐到了晏怀瑾身边。先是转头去看晏怀瑾右腿的包扎,搓了搓手掌,摸上了晏怀瑾绷带外漏在空气中的脚踝。“怎么又把毛毯踢掉了,脚腕都凉了,上次还说冷,哥一点记性都不长。”温度略高的手掌整个握住晏怀瑾那截脚踝,这半天被遗忘的脚踝中几乎冻住的血流重新流淌。男生低着头,另一只手不停检查着他身上其他部分的状况,轮廓极深的下颚在晏怀瑾眼里被无限柔化,明明看上去这么凶一个人,却总是收敛了锋芒待在他身边。输液管上的加热袋摇摇晃晃,就这么晃进晏怀瑾的视线中,晏怀瑾指尖微动。“怎么了?”注意到对方动作的江望换了位置,蜜色的五指挤进晏怀瑾的指间,指骨严丝合缝扣住晏怀瑾的手。晏怀瑾向来微凉的手接收到对方手心的温度,慢慢回温,心中积满的酸涩如潮水褪去。忽然,江望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事似的,他一挑眉,带着头顶的纱布皱褶一瞬。看上去就很疼,晏怀瑾心一紧,还没来得及关心,江望就已经开口。“这是唐叔削的苹果?”晏怀瑾看见江望弯腰一瞬,拿起一个苹果。那个苹果仿佛虫蛀过一般,带着大大小小的浅坑。苹果只削了一半,剩下一半还覆着红色的皮,而上边已经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半已经氧化变黄,即便空气中还有着苹果的芳香,也让人失去了食用的欲望。他看着江望嫌弃地把那颗苹果放到身侧的柜子上。又低下头去挑选着合适的水果,“哥想吃什么水果,我给哥削就好。”形似几年前的青头皮随着低头的动作暴露无遗,其下的肩膀却已经比原来宽上许多,再不像过去那样单薄。他们,真的已经生活在一起很久很久了。蓦地,他想起唐元禄话里的遗憾,想着那个再也不会有完美结局的故事,想起车祸里落在他额头的那滴血。面罩下的表情一变再变,隔着这道面罩,晏怀瑾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江望的耳朵里。“小望,我们在一起吧。”作者有话要说:江文林和唐元禄的结局大概就是这样了。正如文中的一句话,他们的故事再也不会有完美结局,这是江望出生的那一刻注定的事。妈妈的事情会在后面写到,毕竟妈妈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山上采风呢。——江望生理性地五指震颤一瞬,没人知道那一刻他究竟有多兴奋。但紧接着,他理智稍微回笼,晏怀瑾微红的眼眶,唐元禄离开时那副俨然带泪的模样无一例外不再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对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内容。狂喜过境江望伸出手,拇指指腹按在晏怀瑾熏红的眼尾的上,轻轻揉了揉,同他不允许晏怀瑾轻而易举拒绝他时一样,江望深深地看着晏怀瑾,问:“哥怎么忽然想和我在一起,哥喜欢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