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保护他的儿子。
易元的身体在颤抖,他狠狠从背后掐着自己的手掌,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痛扁眼前这个衣冠禽兽的冲动。
长官眯着眼睛看他,这个以前无法无天的混小子,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磕头吧,磕到我满意了,我就放你们走。”
驼背男人听着就要上前来为易元求情,却被易元抬手挡住了。
男人看向他,只见自己既往混不吝的儿子,眼神坚毅,白净的额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他的心也被砸了一拳。
驼背男人一把把他抱住,试图阻止,却被易元推开。
“臭老头,别管我,我在给长官大人道歉,你拦什么拦!你自己想受罚,别拉上我。”
驼背男人不动了,他呆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头磕得像摆锤一样的人。
小元还是那么讨厌自己吗?
末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是自己没本事,才让他过着这样卑躬屈膝的生活。
长官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场闹剧,他不得不说,这的确给他无聊透顶的下午添了一丝快意。
白玉地上染上红色的血污,长官才让易元停下。
不是因为大发慈悲,而是一位小官员跑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长官挥挥手,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行了,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你们,下一次再让我碰上,你们就小心着自己的骨头了。”说罢,披风一扬,在几人的拥簇下,头也不回地踱步离去。
驼背男人赶紧扶起易元,他稀疏的发顶只堪堪及易元的大臂,却试图将易元抱进怀里。
他想要拍拍儿子的背,却在看见自己手心硬结的血污后收回了手。
易元的头有些眩晕,但他还是在长官离开的一瞬间朝驼背男人开了口:“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么说。。。。。。我只是不想连累您。”
男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是第一次,从他口里听见对不起三个字。
少年的清瘦的身体有些不稳,他忍着眩晕抬眼打量着周围,如刚刚那位长官所言,这是个祭坛。俯瞰整片大陆的方形高地,被镂空的白玉护栏包围,四角是高耸的雕纹束柱,其上半圆形的容器里,鲜红的火焰正在狂舞,红光照耀着祭坛中央一尊英姿飒爽、身着劲装的女子尊像,想必正是那位灵婧国师。
一个和他有着相同语言的国度,不可能会有这样一位人物存在。
一个诡谲的猜想在易元心里膨胀。
“您。。。。。。”他望向驼背男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是谁?刚刚那些人是谁?这是哪里?
他发了疯想要了解清楚。
可当他看到男人干瘦的小腿和手掌上的血污后,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回去吧。”易元反手扶住了男人佝偻的背。
男人身体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易元,接二连三的惊喜,让他眼底掩不住的愉悦,他突然害怕这不过是黄粱一梦。
易元看着男人笑起来时眼旁深深浅浅的皱纹,心里有些难受。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一位父亲。是一位和他同名同姓相同模样的捣蛋鬼的父亲。这绝不是穿越小说里的灵魂替换,因为他确信这就是自己的身体。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易元拧眉沉思间,被驼背男人带回了家。
陈旧的霉味在狭小黑暗的房间里翻滚,驼背男人一拉抽绳,摇摇晃晃的昏黄顶灯终于打着闪露出了真面目。少年打量着整间屋子,简单却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凳子和堆在一起的箱子。
男人把易元按在床边,转身在箱子里翻出一瓶酒精和几个小棉球,哆哆嗦嗦地给易元上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