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咂摸了下她这句话的深意,搂着她笑说:“靠老婆养家啊?”程云清像是有些羞恼,“谁是你老婆?”“不是说要养家吗?”他分明在笑,眸中的神色却认真,绣满天际的金橙色余晖中,他的头低下来,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面颊,温热的掌心在她后腰交叠,像是再也忍不住,连续动情地说:“云清,嫁给我吧。”程云清静静看着他,“你在求婚吗?”连续低声嗯了下,正色确认问:“你答应吗?”程云清去翻他空空如也的手掌心,有些孩子气地说:“你都没准备戒指!”连续确实没来得及准备,他本来没想今天说的,却没抵住情不自禁。稍一思索,他笑着跟她谈判:“有戒指你就同意?”程云清觉得自己简直不像是自己了,可谓是急切地追问了句,“到底有没有啊?”“有。”连续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内,茶几上摆着一个方型的雕花盒子,木质温润,看起来像是老物件,应该是他刚才去里间收拾出来的东西。连续按着程云清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将盒子打开递到她眼前,里面灰色的绒布上固定着一块碧油油的精工菩萨牌,两只圆条手镯,和一枚纯金镶嵌帝王绿戒面的指环,挂佛牌的那串珠子颗颗都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皆是质地纯正,翠色满绿,细节上美不胜收。程云清虽然不懂翡翠,但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连续把那枚指环拿出来,“这些是我奶奶临终前让我给她孙媳妇的。”程云清没有接,为难道:“不行,这太贵重了。”连续单膝跪下来,执起她的右手,将指环套上去,仰面望着她说:“东西再贵,都是死物。你肯收下,我奶奶知道了只有替我开心的。”程云清的气质安宁沉静,戴翡翠反而显得很相得益彰,难得的是尺寸竟然大差不差。她心底深处是真的很想收下,无关价值,纯粹只是为他的真心和诚意。连续温柔地凝视着她,“答应我吧,好吗?”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个瞬间,不知过了多久,程云清发觉自己睫毛湿润起来,她终于回握住他的手指,轻声嗯了下。她的耳垂不知何时已经红透了,落在连续眼中,让他又一次笑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人怎么能在看着另外一个人时,心时时刻刻都软成一滩泥,一汪水。她说什么,做什么,不说什么,不做什么,他都喜欢。他起身压上来,手爱抚地贴上她的颈项,顺着耳廓流连,他的吻明明是轻柔地,不疾不徐的,她却轻易被击中,雀跃和欢喜压倒一切,她记不得从哪里看到的,有情饮水饱。天色暗下来,但他们谁都没有要吃晚饭的意思,乐此不疲地抱着吻着,情欲使人意乱,肌肤熨帖的温度却令她无比安心。窗外,天边一轮圆月,盈而未满。五十一、玫瑰湿热的舌头开启了这场情人之间的嬉戏,他们在月光下手脚交缠,裸裎相对。沙发虽然足够宽大,却属于公共空间,不够私密。程云清到底还是面子薄,本来想说“去床上”,但身体又热又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抓着连续的手指都变得绵软无力。连续无声地笑着,与她交颈相拥,滚烫的肌肤不断贴触摩擦,他的手指扣住她攀在自己肩膀的手指,紧密交握。程云清闭上眼,更加用力地抱住连续,颤声喊他,“阿续……”连续轻声应她,他们的身体被汗水牢牢地黏在一起,像是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时间仿佛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程云清听到连续的声音,“在这里睡要感冒的。”他笑着轻轻推一推她的肩膀,促狭道:“程医生不养生了?”程云清浑身又暖又懒,哪里愿意动换,模模糊糊嗯了下。连续静静观察她一会儿,轻叹口气。程云清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拦腰裹着身上的薄毯抱了起来,她忍不住惊呼一声,下意识抬手去勾住他的脖颈。饶是知道以他的力量,不会出任何问题,她还是清醒了大半,蹙眉道:“快放我下来,你的肩膀有伤。”“没事,睡吧。”他低笑着说。程云清便由着他打横抱着,进了卧室。再清醒过来,已经是破晓时分,窗帘裂开一道缝,透进来几缕薄光,室内昏暗。程云清翻了个身,好半天才回过神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身旁的连续抬手按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里,她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清浅笑意,还有那双深邃又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对,她听他好整以暇地问:“醒了?”“嗯。”她眯缝着眼皮,开玩笑说:“忽然摸到身边有个人,吓醒了。”接着,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又不睡?”程云清发现他这次回来,除了第一夜太累昏睡了十几个小时,后面这两天明显入睡困难,而且有点动静就醒,她每次睁眼见他都是清醒的。程云清忖度大概还是心理上的,她想起曾经浏览过的一些相关案例,从战场上回来的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创伤后遗症,需要做心理咨询。毕竟就算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再强大,到底还是受七情六欲所控,有能承受的极限。幸好,他完成任务安全地回来了。幸好,以后再不用去危险系数那么高的前线。心下百转千回,程云清刚想问问详细情况,就听连续一本正经地答道:“刚才你做噩梦,踢了我一脚,把我踹醒了。”程云清已经全然不记得了,下意识想道歉,“真……真的吗?”连续头枕着手臂,面不改色,“嗯,劲儿还不小。”程云清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骗人!”“你怎么分辨出来的?竟然没被我唬住……”连续笑得前仰后合,凑上来钩着她的手指头亲她的鼻尖,“不应该啊,测谎仪我都能通过。”她不肯说,翻过身去不看他,他却穷追不舍,把她抱在怀里。连续在她耳边笑,冲着她鬓边那颗小痣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她身子一麻,翻过身要找回场子,纠缠之间,温热的气息再次变得滚烫而紊乱。这么闹了一阵子,程云清实在困倦,又蜷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早上醒来,发现身畔空无一人,她穿好衣服出来,找了一圈都没见着连续的影子。刚想拿起手机打电话,目光瞥过去,瞄到门上似乎贴了张白色便签纸,走近摘下来,上面写了两行龙飞凤舞的字:云清:我出去买早饭,最迟十点之前回。连续是事事有交代的人,大概是怕发短信会打扰她睡觉,才用了这样老派的办法。程云清还从来没见过他写的字,一眼扫过去,倒是很有他本人性格的特质,沉稳中不失张扬。程云清刚洗漱完,就听到门锁的响动。她连忙出来,看到连续一手拎着t?好几个袋子,一手捏着一大束鲜花。“起来了?”连续笑着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我买了破酥包和米糕,还有豆花米线。你尝尝看吃不吃得惯。”程云清走过去,看着用旧报纸简单包裹的粉色和白色花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还买了花?”“嗯,菜市场遇到的,看起来很新鲜。”连续站在她面前,“卖花的大姐说,这个是洛神玫瑰,还送了几支重瓣百合,我也不懂,你……喜欢吗?”程云清捧起来放在鼻端嗅,抿着嘴笑,“喜欢。”“先吃饭。”“先把花插起来。”两个人同时说完,相视一笑。“但是——”连续面露为难:“我刚想起来家里没有花瓶。”程云清蹙眉,眼神逡巡一圈,看到西图澜娅餐厅角落里堆放的几瓶大包装的矿泉水,指着说:“用那个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