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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杨祚议亲那日离宫后紧急送来的。
简要说了下亲事被宰相搅和,差点被灭族的事情。也提到,杨烟为摘出他们,自认身份后被押入大理寺一事。
冷玉笙僵坐到凳上,手在颤抖。
“殿下一定是太忙了,没功夫问京里的事吧。”苏可久将信笺收回,同样拿到烛火上烧掉。
似乎就等着给他看这最后一眼。
“可您身份特殊,即使不想,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您就不该有软肋,何况是昭告天下的?”苏可久道,“可您总把她置在危险之地。”
“闭嘴!”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冷玉笙凶了一声。
“所以,殿下,这步棋,行错了。”苏可久又端一遍茶碗,碰了碰他的胳膊,“先喝点儿热的,不急。”
冷玉笙却渴得很急,仰头将水饮尽:“不然留给你么?想都别想。”
苏可久怔了一下,还是轻笑,却道:“您是真不知道,她一直有个心上人吗?”
他其实早该知道的,她那么宝贝她那块玉璧,她醉酒后和陷入幻觉时都在叫“阿艮”,说是和他一样重要的人。
但她一直不肯说,他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闭嘴!”冷玉笙又重复了遍同样的话,连双唇也颤抖起来。
“别绕弯了,说吧,什么条件,你才能放走运粮船?”
他没有耐心再跟苏可久周旋,也不能去想什么“心上人”的事情。
苏可久又抬眼望了望夜幕,猜想这会儿那人该把杨烟从大理寺带走了吧。
他闭紧了窗户,才转身道:“您请圣上收回赐婚圣旨,和阿嫣一别两宽,粮船明日天亮便启航,之后朝廷再需要运粮草,我们也必全然配合。”
“苏毓,你混蛋!”冷玉笙跳到他面前,抬手提着他衣领一步步将他推抵到墙上。
后脑磕出“咚”的一声响。
一双眼睛已经泛出全然冷意:“以公谋私,真无耻!你忘了,春搜射礼后,你说的什么?!”
冷玉笙抬手掐上了他的脖子。
“本王为这道旨,损了多少东西?把老本都交出去了,你让我去请撤圣旨?!”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手上力气加重,底下人整张脸因痛苦憋闷而泛了红。
苏可久断断续续道:“我……若……死在这儿……船……立即回航……”
冷玉笙颓然松了手,整个人已经腾腾冒出了水汽。
活到现在,他还从未如此无力过,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一出出。
苏可久捂着脖子,咳嗽着慢慢滑坐到地上,缓了许久才问:“殿下,您以为晏相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冷玉笙也疲惫地坐到地上,弓起一条腿,却一声不吭。
“是为了用阿嫣拿捏您。杀一个蝼蚁有什么意思?”
“本王是不清楚吗?!可为何你也要添这个乱子?”他骂苏可久。
然后低下头去,雨水顺着发丝向下滴落,在石头地面砸出一圈水渍。
冷玉笙的表情掩在湿漉漉的头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