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玥心头一颤,可是待她再仔细朝着上座望去时,却现平宁仍旧是一副慵懒中带着憨态的模样,哪里有她方才觉察出的那股锐利?
而且以自己从小对这个姑姑的了解,她向来都是这么一个温吞的性子,待自己也算和善可亲。尤其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敬王的原因,逢年过节倒还会惦记着自己和母亲,送些东西之类。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会想着向陛下请求嫁给赵亦的原因之一。
或许在这里,她可以获得自己自出生起便注定不能获得的东西。
比如母爱。
比如一个完整的家。
不再多想,华玥上前两步道:“求姑姑为玥儿做主!既然这小丫头说是自家姑娘在您府上,玥儿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胆敢由着自己的婢子欺负到我华玥公主的头上来,欺负到姑姑的头上来!”
宜朱闻说这话一惊。
华玥公主的意思,竟然是想要刁难鸾歌姑娘么?
可是如今鸾歌只怕正在洗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如何能这样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想开口,想解释,可是一想到方才那两巴掌,脸上还生生的疼着,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方才这小丫头不是说了么,她家主子是宸侄儿。既然是宸侄儿的客人,只怕还得由他出面才好。我瞧着不如这样,福泉——”
平宁公主看一眼福泉,懒懒道:“你差个人去三皇子府上问问,他家是不是有这么个婢子,是不是新来了那么个小姑娘。”
“是。”
福泉躬身应是,正要退下,却听华玥伸手阻拦道:“慢着!”
“公主?”
福泉抬起头来,疑惑道。
“你先站着!”
华玥瞪他一眼,然后望向平宁公主:“姑姑,何必劳烦宸堂兄!只要将她家姑娘传来一问不就知道了?这样兴师动众的,倒叫外人看了笑话!”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平宁公主摇了摇头,笑道:“你既然喊宸侄儿一声表兄,他就不能算是外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是你的长辈,你宸表兄倒也算的上是半个,也没有什么避讳,你不必觉得为难。”平宁笑道,然后朝着福泉挥了挥手:“去吧,就跟宸侄儿说,我好些时候没见过他了,让他过来陪我这老人家说说话。”
“姑姑!”
看着福泉躬身而出,华玥登时急了。
华宸虽是她的表兄,可是却远远没有她与华硕亲厚。
自打她出生起,苏贵妃便极为受宠,母亲也时常教导她多与安国侯府和二皇子府等这些极受看重的府邸往来,因此她打小就和华硕要好,对于华硕不喜欢的华宸,她则是极不待见。
所以当去岁闹出二皇子华硕和三皇子华宸为一个姑娘家兄弟相争的时候,她便时常说道华宸的不好,从此与华宸彻底交恶,所以今日知道这丫头的三皇子府的人之后,便想着定然也要让华宸吃个哑巴亏。
但是让她将宜朱压到三皇子府,只怕还没进门就会被扔出来,哪里还会给她说话的机会,更别说给三皇子府难堪了。
按照她的计划,最好是借着安国侯的手,将赵亦那混小子教训一通,顺带再让那个不长眼敢与自己争的人长个记性;而华宸府上既然能出这样的人,只怕也得声名受损。
这样一来,全然是一个一箭三雕的好计策。
但这一切必须是不能让华宸知道,也必须要让安国侯夫妇为自己做主。
谁曾想平宁公主竟然直接就这么让人去请三皇子,也不管这个时候正是人休憩之时!
华玥赌气之时,暗骂不好,可是却忘了自己也是在这个时候闹事,让主座之上的人都生了嫌。
尤其是她刚打过二人爱子的主意,更是害得赵亦这个纨绔子弟生生在西山受了两个月的苦。
她不知道,昨儿个平宁公主看到黑瘦的模样,当即就心疼的流下泪来。
然而在这个时候,她却还想凭着以前平宁对自己的好撒娇,未免就有些异想天开。
华玥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敬王妃终日里只知道刻薄抱怨,又哪里会给女儿教什么与人处事之道?更罔论什么城府心计。
因此平宁在她拒绝将赵六差遣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她此番明摆着是朝着自己的儿子来的。
这哪里能行呢?况且那小姑娘瞅着也还不错,竟然能让自家儿子那么听话,她才舍不得就这么让华玥给糟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