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束素携着冷风一溜烟地摸进了我的房间,我揉了揉眼睛,自己掌上灯,打了个呵欠。
“我晓得,皇女十四了,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她的语气兴奋而热烈,我的声调平淡且漠然。
三年的时光对她来说太慢了,对我来说太快了。
“先生?”
明束素把披风摘了,随意放在桌上,坐在我的床边。
而我只穿了亵衣,站在点好的灯旁,无奈地做不了任何动作。毕竟我总不能和明束素抢地方坐,若是也坐在床上,则太不庄重。
“穿我的披风,不然会冷。”
明束素眨了眨眼,她的手抚过我的缎面被褥,似是在命令,又像是请求。
“或者先生可以坐到这儿来。”
我被她盯得有些窘迫,幸好面具戴着,看不大出来。
“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应该不是礼物的事情。
前几日我已经托人送去了楚宫。一幅人像,我反反复复画了三个月,才把观音菩萨的脸一半画成了她的,那样既不太突兀,又显得有心意。
明束素随着新政惠礼佛多年,她起码不该讨厌这礼物。
“先生没有出席宴会,束素有些惦念。”
明束素见我没有动作,索性直直地走了过来,刚刚攫住我的呼吸,却一转向,拍去披风上剩余的雪花。
明束素生在冬日,每逢她寿辰,便是一场大雪,紧随着的,便是丰年。
果然是天命之女。
当年给我俩算命的是同一人,我不信他关于我的言辞,却渐渐开始相信关于明束素的。
“我的脚伤犯了,不想打扰大家兴致。”
我趁这机会挪移到自己的床上,顺手放下了帘子。
这道帘子一直存在,就隔在我和明束素之间。
明束素站在外头,轻轻地笑。
朦朦胧胧的,我看不真切,但她在烛光下美得像是刚刚剥壳的荔枝。
是的,这个比喻不恰当,我心里很明白。
“先生躲进帐子里,倒像是得了风寒。”
她的手指揪着帘上的流苏,狡黠的神情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样。
明束素的眼睛一定稍稍眯起,她或者会耸耸鼻尖,或者会扬起唇角,若是特别兴奋的时候,还会绕自己的头发玩。
“也说不准。”
我嘟哝出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