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当一名……警察!”奎里趴在父亲的床头,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着。
奎里的父亲躺在床上,头上身上满是伤口,鲜血从嘴角流出。他伸出饱经风霜的手,抚摸着奎里脏兮兮的毛发。“奎里……我们下等人……怕是当不了警察的。”
他不想让奎里揣着这个不可能实现的妄想生活下去。眼下,是该让他认清现实的时候了。
“可是,爸爸,你以前明明说过……我可以当一个好警察的!”奎里的泪水依旧像夏日的暴雨般,流个不停,“爸爸你相信我,只要我当上警察,那些坏人就不敢再欺负我们了!”
小奎里从他破烂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枚警徽,放在了他父亲的手上。这枚警徽是他六岁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小奎里最喜欢和贫民窟的朋友们一起玩警察和小偷的游戏,不过他每每只愿意做警察,从来不愿扮演小偷的角色。
“我是警官奎里,你们这些小偷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这是他玩游戏时最爱说的一句话。
父亲艰难地举起那枚警徽。表面金黄色的油漆早已斑驳,露出里面早已氧化发黑的银。以他的财力,自然是买不起这样贵重的物件。这是他偷来的。
“奎里,我的好孩子……”父亲把警徽握在胸口,然后交还给了奎里,“你把这个警徽拿去……镇子上的首饰店。你告诉他……这是银子做的。能卖个四五十块钱。”
他家刚被洗劫一空,小奎里身上的这块警徽,竟然是唯一的家当了。
奎里摇摇头,他不愿意把这个珍贵的礼物卖出去。
“乖,孩子……我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咳咳!”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奎里的父亲吐出了一大口血。
小奎里惊慌失措,连忙轻轻地抚摸着父亲的胸口。
“没有钱,我们是……活不下去的!”奎里的父亲虚弱地说道。
奎里懂了,他看了看气若游丝的父亲,又看了看手上的警徽,然后起身,抹干了眼角的泪水。“爸爸,你等我,给你买药回来!”
奎里的父亲听到这话,正想伸手阻止奎里。他不想让奎里去买药。他知道自己应该挺不过今天了。但是小奎里已经跑出了家门。
他沿着贫民区泥泞的小路奔跑,周围都是瘫在路边饥肠辘辘的人。厚重的泥污覆盖在这些人的毛发上,让人很难分辨他们的物种和相貌。时不时有人在墙角发出几声哀鸣,但也无人回应。有的人就这样缩在一处,了无生息,直到尸体腐烂,招来了一大群嗡嗡作响的蚊蝇,才被周遭的人发觉他已经死掉了。有心的人会把这些尸体拖去埋了或是烧掉;但有些尸体就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任凭尸臭充斥着整条小巷。
这就是繁华的狐狸国里毫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像奎里这般,在贫民区里有个“家”的属实已经是幸运之极了。奎里也一直很开心不至于流落街头。
可是,随着时局动荡,无家可归之人越来越多,这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为了一文钱,一口粮,一衾被,一缕衣,处处都是杀人放火。
自己的母亲在奎里九岁那年因为一次冲突被害身亡。
现在,又是父亲。
或许,下一次就该轮到自己了……
奎里早已饥渴难耐,气喘吁吁,但他不敢停下来。他如果停下来,父亲的生命可能就停下来了。
他就这么从贫民窟跑到了小镇上唯一的一家首饰店。店主是一只五大三粗的棕熊,据说以前也犯过事儿,在局子里蹲了好几年。出来后不知道在哪里搞到的门路开了这么家店铺,最近几年倒也安分守己。
棕熊看了眼站在门口喘气的奎里,并没有赶他走。不过眼神颇为警惕。
“小朋友你想要点什么?”他走到店门口问道。
奎里看着店主脸上的刀疤,有些发怵。但是一想到父亲吐出的鲜血,就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我……我想卖个东西。”
“什么东西?”
奎里紧紧握住兜里的警徽,咬咬牙,掏了出来,“我爸爸说这个是银子做的,可以卖一百多块钱!”
棕熊戴上了眼镜,接过奎里手中的警徽,仔细端详了一番,“看起来像是银子做的,不过我得先鉴定一下,小朋友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棕熊拿着警徽走到了柜台后面,然后用些奎里看不懂的机器研究着警徽。奎里一时间也无事可做,就打量起了这个店铺。柜台里琳琅满目的珠宝立刻让奎里看呆了,这么多的珠宝能让他一辈子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奎里陷入了幻想,以至于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两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