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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而且,族群成见太深,还会影响对历史的分析,甚而得出偏颇的判断。即就钱氏&ldo;满族官僚,日益贪污放肆&rdo;之论而言:不但&ldo;满族&rdo;一词的用法不够准确,揆诸史实,这两个字竟应从句中删去,方称得上实事求是。据《清实录》与《清史稿》记载可知,乾隆六十年间,贪贿之案幾年年都有发生,确实称得上&ldo;日益&rdo;&ldo;放肆&rdo;。但是,若对六十年间贪官之民族属性进行统计,我们将发现,&ldo;满族官僚&rdo;人数所占比重并没有大到可以独享&ldo;贪污放肆&rdo;之名的程度。为便于阅看及控制篇幅计,兹于六十年贪案中撷取按察使(文职正三品)、总兵(武职正二品)以上大吏,以在旗与否划分为两大类,编制下表:

旗籍满洲傅鼐、萨哈谅、喀尔钦、鄂善、鄂弥达、常安、鄂乐顺、恒文、保德、阿思哈、鄂宝、和其衷、高恒、普福、良卿、秦璜、阿尔泰、彰宝、富德、高朴、勒尔谨、索诺木策凌、国泰、国栋、富勒浑、福崧、伍拉纳

汉军卢焯、杨廷璋、李侍尧、郝硕

非旗籍俞兆岳、刘於义、赵宏恩、王士任、岳濬、吕守曾、帅念祖、朱荃、庄有恭、杨灏、蒋洲、李因培、方世儁、钱度、王亶望、于易简、陈辉祖、李封、陈淮、闵鹗元、浦霖

因贪案伏诛或赐自尽者,以加黑字体标示。

据表可知:旗籍贪官计三十一人,非旗籍计二十一人,各占比例约为596和404。若只论满族,不论旗籍(即剔除汉军人数),则满族贪官仅占519,是则满、汉贪官,半斤八两,难分轩轾。那么,&ldo;满族官僚日益贪污放肆&rdo;的判断绝不正确,已不待辨。此外,因贪案被处以极刑(斩、绞或赐自尽)者,于旗籍中所占比例为742,于满族中更高达815,远较非旗籍之524为多;由此又可以引出另外一个话题,即清帝虽在福利、仕途上优待旗人,然对其中之不肖玩法者,所行处罚往往较非旗籍人士为重。王闿运尝云:

&ldo;朝廷用法,严于满臣,以为优礼汉人,亦以为不足责也&rdo;;

即是对此清廷&ldo;家法&rdo;的中允评价。旗制改革後,皇帝成为八旗的唯一&ldo;主子&rdo;,一方面,他对旗人具有一份家长般的爱护,一方面,他对其中的害群之马又极为厌恨,爱深痛切之下,遂出现&ldo;用法严于满臣&rdo;的现象。而在另一方面,清廷对汉人的统治,虽未遽如闿运所言,可称&ldo;优待&rdo;,然亦非清末革命党人宣传所谓&ldo;苛待&rdo;者。孟森云:

&ldo;清自入主中国,谓其为异族战胜而来则是矣,谓其如何苛待汉族,则较之历代本族之君主,亦未见专制之加甚。且君无甚昏甚暴之行,若明之正德、天启诸君,清所未有也。谓私厚于满洲,则亦与明之私厚于宗室等也。明之横征暴敛,未乱之时.有万历之矿使、税使;既乱之後,有万历至崇祯之累次加赋。清则以明为鉴,而&lso;永不加赋&rso;之祖训,子孙竟能永守之也&rdo;;

他对清代统治的看法,迥异于钱穆。二人俱为史学名家,且俱深有造乎清史,何以凿枘如此?伯牛不自量力,试作调停。孟森考察清代国民所受待遇,认为与此前的&ldo;本族&rdo;统治相比较,其优劣厚薄并无重大区别。钱穆所注意者,则在于汉族士大夫在清代统治中蒙受了不公平待遇,远逊于宋、明两代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风光,用他的话说,就是:

&ldo;清代一代,仍然像是士人政权,仍然说政权该交付与读书人。这是中国传统的政治理论,满洲人也了解,并不曾正式反对这理论。他们只在此理论之下,另用一种法术,把满洲部族来凌驾中国读书人&rdo;;

即使如摊丁入亩、永不加赋这样的良法美意,他也认为不过是&ldo;一面箝制士大夫,而一面则讨好民众&rdo;的&ldo;法术&rdo;而已,&ldo;仅腾口惠,与确立一代规模之善政有辨&rdo;。

在史实无争议的情况下,二人立论犹歧异如此,这种情状,可用一句俗谚形容,曰:屁股决定脑袋。孟森所持立场,重视民生;钱穆的立场,则在乎士气。更通俗、更时髦一点,则可说,孟森是草根一族的代言人,钱穆是智识阶级的传声筒。孟森若谓:民以食为天,只要有饭吃,谁当皇帝都一样;钱穆则曰:生存权固然重要,而参政议政的&ldo;天赋士权&rdo;更重要。各所代言之社会阶级不同,宜其所言格格不入,然则,何以调停?窃以为,调停之法,莫过于和稀泥。和稀泥之法,曰:&ldo;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rdo;(《管子?牧民》)。仓廪实,衣食足,是物质文明建设,是民生;礼节荣辱,是精神文明建设,是士气。从句法上看,民生、士气有个先後次序;自统治逻辑而言,则是个互动的过程。因为,紧接&ldo;仓廪&rdo;一句,管子便说:&ldo;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张则君令行&rdo;;四维者,礼、义、廉、耻也(亦即&ldo;知礼节&rdo;、&ldo;知荣辱&rdo;),&ldo;四维不张,国乃灭亡&rdo;。可见,仓廪衣食,礼节荣辱,于一国之兴废存灭,幾具同等重要性。然则,孟、钱二人之论,分则各有所偏,各有所失,合则庶幾为客观平允的判断。

康、雍治下,国民生计较诸明、清鼎革时,确有改善。继之以乾隆,坐享前代政治遗产,居然盛世。然贪风炽烈,所搜刮者莫非民脂民膏,民生困苦,日逾一日;乃不察隐患,文过饰非,借文字狱以催折士气,编四库全书以遏制思想、学术之自由。于是,仓廪渐虚,衣食渐绌,礼节荡然,荣辱淆然,盛世徒有虚表,後世之乱从此酝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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