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七日前大学士苏莱提议收若曦为学生开始,衡府的大门就没有再被叩响过,被最近几日的压抑气息闷坏了的若曦时常偷偷的拉了衡弄文,眨着一双大眼睛神秘兮兮的问他:“大哥哥,那个要收我做学生的先生是不是被神仙姐姐吓着了不敢来了?要不你带我去给他赔礼吧……”
衡弄文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得安慰她先生近几日有事,要晚些日子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林萧到底会不会屈尊来府上找若曦,不过这些都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他们只能牵引,却不能插手其中,能不能再续前缘就要看林萧和赵轻音之间的缘分了。
这几天神乐都会在半夜不定时的睡上他的床,他也劝过她没必要这么认真,水灵已经有了危机意识了。这个时候神乐往往会用法术将他困住,说是她这样做不是为了刺激水灵,还用他的话堵了他说是这就是她的心中所想。
只是他每次都刻意保持清醒,怕自己意识朦胧的时候做出什么后悔的事,却总是会不受控制的睡着,一直到第二天阳光铺了满床才能醒来,可他从没怀疑过是神乐动的手脚,只认为是自己的定力不佳。
神乐如今做事越发的让他摸不着头脑,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终于将一个心思单纯的神乐变做了满腹城府的人。而他也在她似真若幻的迷局中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衡弄文,听说皇帝老儿要来,宣德城此刻戒备森严呢。”神乐领了若曦从街上回来顺便又将衡府那扇不轻易开启的大门重新关上。
衡弄文放下手里的一卷书,抬头看她:“你也用听说?你不早就猜到了?”
神乐打发了若曦去玩,坐在衡弄文对面翘起了二郎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都知道。”
衡弄文轻笑:“那倒不是,若你不确定林萧是否会来,早些时候你就该急的跳脚了。”又提起茶壶给神乐添了杯茶:“不过,你如今让我看不懂得地方的确越来越多了。”
神乐趴在茶杯上吹动着杯里得清茶含糊不清得糊弄道:“弄文好聪明,总会看懂的。”
衡弄文只挂着无可奈何得笑意拿起书继续看,却不再和她争论。
神乐见他不搭理自己便伸了脑袋到他得书面上:“你都已经懂那么多东西,读过那么多书了,怎么还在看啊?”
衡弄文抬眼看她:“学无止境,同一本书以前看的懂,若是换了处境再看,或许就看不懂了。”他定定的看着神乐意有所指:“就像你,我以前看的懂,现在,看不懂。”
神乐眸光闪了闪,心虚得站起来逃开:“我是神又不是书,什么看不懂看得懂得。你今天太无趣了,我不和你说话了。”
衡弄文无奈将书合上揉了揉额头,心烦意乱之下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样不着边际的压抑感觉让他无处发泄,又控制不住自己刁难神乐,现在又在后悔,明明知道这样根本就无济于事,他为什么还是要一遍又一遍的挖苦她,让她难堪,让她厌烦……
神乐抱了重火在半荷塘发呆,此时正值初秋,荷塘满是残兵败将,莲蓬头倒是立的开心,神乐看不过,伸了指折了根放在手里,她拨了莲蓬子出气,拨完了就丢到塘里砸那成双成对的红鱼,重火感受到她的怨气,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浅紫色的身影犹豫着靠过来,神乐知道是衡弄文,却也不转过头看他,倒是将手中残破的莲蓬置气一样砸在水里,旁边的衡弄文惊呼一声,被溅了一身池水。
“神乐,你怎么还是这样小孩脾气!”他蹲下抓过神乐剥莲蓬的手放到嘴边仔细的吹了吹她发红的指尖:“那莲蓬那样剌手,你就这么剥来剥去!要真想吃莲子,不能出去买吗?”
神乐抽回手指,皱了眉头:“谁要吃莲子?你是傻子吗,你去看你得破书,看一百遍,看一千遍,直到看懂为止,总之不要来烦我!”
衡弄文看她要跳脚的表情好笑的逗她:“你生气了,你觉的我冷落你了?好了,我再也不看那破书了,就一直陪着你怎么样?”
他揽过神乐的肩想要安慰她却被神乐一把推开,重火受惊了一样从神乐怀里跳了出来,躲到角落里只露出两只发亮的眼睛从墙缝里偷看。
神乐伸手又扯了颗莲蓬一挥手狠狠的砸上了衡弄文胸口,只疼的他呲牙咧嘴,还要装出一副可怜样子博取神乐的同情心,奈何神乐像只发狂的小兽,一腔的怒火全发泄在了狼狈的衡弄文身上。
“你这个傻子,得不到的时候觉的可贵,得到了又不珍惜,等着失去的时候你再后悔吧!”
神乐鼻音甚重的跑开,只留下呆若木鸡的衡弄文独自坐在半荷塘岸边。重火四处看看确定神乐不会再回来后一溜烟的跑到衡弄文身边,用鼻子拱了拱发呆的他,见他回神看自己,它又低头衔了他的衣角拉他去追神乐。
“你让我追她?”衡弄文话说的木纳,似乎还未从神乐最后的话里回神。得不到的时候觉的可贵,得到了又不知道珍惜。他是这样,以前就算神乐心里没有他,即便是为了帮她和别的男人他也可以做到心甘情愿。可现在他快要得到她了,却又做不到以前的事事包容。是她变了,还是自己的心境变了?
从前许下的一世相守,一世包容的承诺此时像讽刺一样给了他一个重重地耳光。失去的时候会后悔,后悔?恐怕到最后他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吧。
重火衔着衡弄文的衣角急的眼圈发红,可衡弄文一直在发呆没有理会它的意思,出于不甘它又大声的哼哼起来,拉他的力气也使得更大了些。衡弄文低头,抚了抚重火赤红色的皮毛,语音无奈:“我现在不能去找她,现在我们都很乱,需要给彼此一些时间相互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