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犹如艺术品般完美无缺的脸庞探究了一遍,美眸最后停留在他始终凝望着她的眼眸。狭长深幽的瞳眸炯炯有神,散发着慑人的光彩,他的眸心,就像星星满布的黑夜,幽黯得教人想窥探那片纯然的阁黑。此时那片纯黑忽明忽暗,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仿佛藏着两道火炬,炽热且大胆地望着她。她的脸因他的注视莫名的红了。有些仓皇地别开眼,她看着远处哥哥们挥拳过招的身影,嗓音微虚地向他搭话,「那个……你上次不是约我去看电影?」看着她脸上微微红晕,卓奕华心头一荡,「你答应了?」她肯去?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不那么讨厌他了?她看着他,脸蛋又红上几分,清丽的小脸表情有些别扭,「算、算是啦!」闻言,他缓缓扯开一抹笑,双眸闪着点点光彩。「那好,星期六晚上六点,我们准时出门。」见到他脸上的笑容,贺知镜心里闪过一阵不舒坦,有些闷地说:「我可以和你去,但有个条件。」「什么条件?」这是他们首次约会,不管她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这个星期六,我有两个朋友要来我家,她们……」想到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她的喉咙像是梗了颗石块,令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她们?」卓奕华眼眉含笑,唇边的笑意末减,询问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贺知镜硬是咽下那无形的硬块,哑声说:「她们说想认识你,还有她们……也会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卓奕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喜悦的泡泡,一颗一颗的破灭,他沉下了面容,嗓音冷漠地答,「我不去。」该死!她的主动靠近、主动攀谈,为的就是要将他介绍给她朋友?贺知镜瞪大双眼,「为什么?」「我约的人是你,可不是你朋友,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这种事,很抱歉,我不奉陪。」他握紧双拳,霍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你!」贺知镜气恼地追了过去,快步绕到他面前,满腹不悦的怒骂在看见他那张冷漠的俊脸时,蓦地止了住。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敛去,薄唇紧抿成一直线,俊美的脸孔笼罩着寒霜,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怒气,他看着她的目光有如两支冰椎,直直地贯穿她的心口,令她莫名地感到心慌及……心虚。心虚?不,她为什么要心虚?她又没做错什么,该心虚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他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且似乎是针对她而来,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搞清楚,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吧,明明是他约她,她不过是多带两个人。他有必要像是吞了好几斤的火药,突然变脸吗?贺知镜很想这么质问他,但他脸上的冷然与不悦令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我好心介绍美女给你认识,你为什么要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卓奕华强忍怒火,瞪着她。「你说呢?我为什么会生气?」他约的人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而她居然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能生气?他都快气炸了!「……」被他瞪得更加心虚,她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小脸微窘,默然。一直到卓奕华面色更冷,绕过她要离去时,她才急忙喊住他。「等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朋友她们……」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出声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只是觉得她应该开口说些话,好消弭这尴尬的气氛。卓奕华止住脚步,回过身,看着她。她回避他的目光,顿了一会,决定绕回原话题,呐呐地问:「这个星期六,你真的不去吗?」「我会去。」他脸色阴霾看着她,冷声又说:「我还会把整间电影院包下,里头的客人只会有你和我,不会有其他人。」说完,卓奕华不再停留,踏着彷佛可以将木质地板烧出两个洞的沉重脚步,忿然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贺知镜。星期六很快就来到,因为卓奕华的坚持,她没办法让丁筱仟和莫繁璃跟来,为此她很不高兴,气他的霸道,然而她的心情却是复杂的。为什么复杂?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也无法否认自己因为卓奕华拒绝让好友们跟随而松了一口气。正确来说,她不只松了口气。甚至还窃喜在心里。因为那份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喜悦,使她整个晚上虽是摆出张臭脸让卓奕华瞧,但心情却是愉快的。然而,她愉悦的心情保持不了多久,就让一件极度倒楣的事给破坏了。「进去!」后背被人用力一推,卓奕华踉呛地向前倒去,高大的身子「砰」的一声,跌倒在地。闷哼一声,他倏地跳起身,对那扇被关上的房门大喊,「把门打开!」他的大喊没得到任何回应,倒是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响,他利目一闪,看向另一头隐隐晃动的黑影,警戒地问:「是谁?」熟悉的嗓音传人耳中,正缓缓爬行的贺知镜蓦地一顿,试探性地扬声询问,「卓奕华?是你吗?」听见贺知镜的声音,他紧绷的情绪非但没松懈下来,反而燃起一把怒火。「他们把你也绑来了?!」该死!他们居然把她给牵扯进来?「他们?他们是、是……是谁?」贺知镜困惑地问,边问边朝他的方向蠕去,「我去上厕所回来没看见你,只看见一票人围在你车子旁边,接着就被绑来这了,你、你认识那些人吗?」看完电影后,她因为尿急,所以要他在电影院门口等她,谁知她上完厕所回来却没看见他的人,本以为他先回车上等她,没想到却被人绑来这。「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关心地急问。「你……你问反了吧!应该……呼呼……应该是问他们有没有受伤才对。」贺知镜嘴里虽是没好气地说,心里却因为卓奕华的担心而淌过一丝甜味。依她的身手怎么可能有人能对她「怎么样」,她不对人怎么样就不错了;要不是对方隹出枪,她出不会被绑来这。唉!真不知是她倒楣还是卓奕华倒楣,否则怎么每回和他扯在一块,就会有事发生?上次是因为他,她才被洪姿君她们请去「聊天」,这次不过是和他去看场电影,却莫名其妙被人绑架,真是倒楣到……她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你真的没事?」听她的声音似乎还是很有精神,只是……「既然没事,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喘?」看着那剧烈晃动的黑影,他眉头一拧。她在干什么?「当、当然喘呀!如果你双手双脚都……都让人给绑住,只得匍匐前进,看你喘不喘……」她瞪他,虽知他看不到,她仍狠狠地瞪着他。可恶,那群可恶的家伙,她不过是趁他们不注意时撂倒了其中一人,戳了他的双眼、赏他一记下勾拳、外加一个过肩摔和狠踹一下他的命根子而已,他们就将她给綑成一颗粽子,也不想想,要不是那个人先对她毛手毛脚,她也不会出手,毕竟在外头,她可是纤细又柔弱的贺知镜哪!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轻易破坏自己完美的形象好不好。这房间实在是太暗,除了门缝透进来的一丝微光能让他稍微看清她的身影外,其余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丰富的想像力已经在他脑中描绘出她狼狈的模样。想着那画面,他唇角缓缓扬起,由于身陷险境,让他得以暂且将和她在电影院里的冷战给抛诸脑后,但可以的话,他真不希望她也被卷进来。「你不过是个女人,他们干么大费周章地将你双手双腿给绑起来?」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没有得到他们的「特别待遇」,顶多只有将他的双手反绑起来,他的脚可自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