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笑说:“嗯,旎儿这孩子有慧根,不似你这个猴儿,不堪教化,一定要个紧箍咒勒着些才是。”
又是一番逗闹,流熏打量一眼哥哥,心里在想,人非圣贤,是常人就有一颗寻常心。母子连心,竟然春旎肯放弃自己的孩子去精心照顾封玉娇留下的孩子,这是何意?又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做了母亲的人,未免都有那一份心底的柔弱,见到孩子都情难自已的去呵护。
“静常在落难,岂不是刑部的失职,京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京兆尹也难辞其咎。”老夫人问。
流熏一想,封家这才是打自己的嘴。封家执掌刑部,竟然刑部尚书的女儿在京城天子脚下遭了劫杀丧命。若是此案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封家难辞其咎。死了女儿,又落了失职之罪,封家如今可是祸事连连。
用罢晚膳,流熏出了房门,才行出几步,哥哥谢子骏跟上。他屏退丫鬟婆子们说:“我同大小姐说几句话。”
一把握住流熏的腕子,抓了就向后园去。
“哥哥,哥哥,你慢些!”流熏气恼道,但心知哥哥还为昨日的变故受了公主诸多无妄之气。
她笑骂一句:“受了嫂嫂的床尾气,只拿妹妹来逞威风。”
猛然,谢子骏回身扬手一记耳光抽在流熏的面颊上,打得流熏眼前金星四溅,惶然不知所措,踉跄几步跌坐在石凳上,诧异地望着哥哥,叫嚷一声:“你疯了?”
谢子骏迫前几步指着她的鼻子低声骂:“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在玩火自焚!”
“我如何了?”流熏气恼的起身。
谢子骏低声喝问:“春旎同我情缘已断,你何苦多此一举?春旎她对我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我负她在先。可你为何要将我同春旎的事儿告诉封玉娇,引了外人当了皇上生出那许多尴尬。我掉头丢官是小,春旎险些被你害死!”
流熏勃然大怒,满腹委屈:“哥哥好没意思!哥哥的事儿,妹妹懒得去管。妹妹才还想不懂,是谁唆使了封玉娇和怡贵妃去告御状揭穿方春旎的丑事,如今妹妹明白了,分明是旎姐姐贼喊捉贼!”
“一派胡言!”谢子骏喝骂一声,流熏揉揉疼痛的脸,哥哥从来宠溺她,自幼失恃,哥哥同她兄妹相依为命,哪里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如今为了方春旎!
她揩把泪,看看四下无人,将那金锁丢失,她骗个哥哥说方春旎不肯去见,及至景珏将那金锁扔在众人面前,又之后方春旎的种种诡异,发现方春旎怀孕,归隐江南,嫁入皇家,及至最后仆人供出古十儿亡命湖底的秘密,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不难看出,方春旎被人冒充是谢子骏奸污。
谢子骏恍然大悟,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原来如此。难怪春旎恨他入骨,原来是他误了春旎。
“不该,都是我不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那金锁给你,让你代为约她一见……”谢子骏频频摇头怅憾。
“哥哥,都怪流熏,流熏该打。不该马虎大意丢了那金锁。只是不想哥哥大婚前节外生枝,流熏就不敢声张。还自当是哪个丫鬟手贱偷拿了去,暗自寻访。谁想是贼人有心为之。”她想,方春旎是该恨她人,若果然如古十儿对人所讲,那夜方春旎在露天下失身给个男鬼的情景该是如何的不堪入目。那古十儿当时拿了方春旎的把柄乘人之危,方春旎一弱女子,要被逼到何等绝境,才敢杀了古十儿?那始作俑者顶了哥哥的名义要了放春旎的另有其人!
流熏忽然心头一沉,目光愕然,她记起一人。这皇子生得像皇上,那是因为像皇家骨肉。那金锁是被景珏拾得,有意戏弄春旎在后。春旎遮遮掩掩,定然有苦难言。更有昔日世子妃之死的秘密是春旎姐姐查出,又有时候诸多的事儿,难道,是景珏要堵住方春旎的口?
谢子骏揉揉妹妹微肿的面颊,黯然落泪,低声道:“是我罪孽深重!”他一脸颓然,面对流熏,满心追悔,苦不堪言。
“哥哥,哥哥你莫犯痴气,一切是命,同哥哥无关。”流熏急得劝道,更是叮嘱,“哥哥,此事千万不得让外人得知,否则春旎姐姐定然没了活路。哥哥在春旎姐姐面前不能流露丝毫痕迹,春旎姐姐遭了巨变,已不是昔日的旎姐姐。昨日殿堂上斗败怡贵妃和静妃的智勇,怕是你我兄妹都难及她半分。哥哥,她恨哥哥入骨,可惜流熏无从去解释,哥哥你可是要谨慎提防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