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麟德殿温暖如春,轻歌曼舞,奢靡的笙箫声与欢声笑语伴着风遥遥传来。
栖凤阁上,秋风萧肃,沈婼一人形单影只。
身后忽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二妹妹来了。”
沈婼听到动静,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沈虞停在她的身后。
她望着沈婼的背影,多时不见,沈婼确实清减了不少,腰身只剩下一把,风吹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倒真像是大病了一场的模样。
她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长姐想做什么,不如直说。”
“二妹妹,你还是真是和以前一样直接!”
沈婼转过身来,美眸幽怨地紧盯着沈虞,冷笑道:“你是我的妹妹,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罢了。”
沈虞平静地看着沈婼。
沈婼也不说话,咬牙切齿地瞪着沈虞,目光扫过她那张漠然而艳若桃李的脸,饱满的胸口,纤细的腰身……眼中的嫉妒之意几乎如火般炽盛高涨。
两人虽是堂姐妹,可生得却并不相像。
沈婼生得更像她母亲陈氏,眉眼间有股清冷柔弱的美人韵味,沈虞却更像祖母薛氏,五官明艳而精致,性子却随了祖父沈崇,有股子倔气和桀骜不驯。
只是自六年前一别,归来的沈虞却宛若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
她不再爱笑,也不怎么说话了,姐妹几人一道去给祖母太夫人请安,以前的沈虞总爱黏在太夫人的膝下一口一个祖母叫得要多甜有多甜。
可是如今的沈虞,却会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一言不发地听旁人讲话,如被抽走了精气神的漂亮娃娃。
沈婼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她大受震撼,尤其是沈虞站出来,说要替她嫁给李循的时候。
“我真没想到,我从小看到大的妹妹,竟然会有如此的心机!”
沈婼的脸渐渐地变得有些扭曲,声音也尖细起来,“当初卫王府蒙难,你说你喜欢阿翊,所以愿意替嫁,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计划好了吧?倘若卫王府的重新起复,你是阿翊的患难之妻,若卫王成为储君,你就是太孙妃,甚至是太子妃!”
“你的心机何其深沉,人又何其的虚伪,为了荣华富贵,甚至不惜抢夺长姐的未婚夫!还在靖安侯府做出一副柔弱被人欺的模样,好惹得阿翊对你怜惜,你真真不要脸!你以为阿翊看不透你的把戏,难道我就看不明白吗?真是一个好妹妹啊!”
“沈虞,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这般看着我作甚?呵,我的好妹妹,难道是姐姐的话戳到你的心窝子了吗?”
沈婼越说越激动,脸都差点顶到了沈虞脸上,沈虞被她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蹙眉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要是非这么想,我也无可奈何。”
她手扶在红木阑干上,扭头不想去沈婼那张疯狂而扭曲的脸。
“你说我想做太子妃,长姐你又何尝不是?当初人人都说长姐是因为病重、被大伯和大伯娘胁迫,这才不得已退了婚,可是长姐,当初在大伯娘面前哭诉自己因卫王府落魄遭人落井下石,又买通大伯娘身边的苏嬷嬷替你说项,言语间怂恿大伯娘帮你退婚的人,又是谁?”
沈婼拿谢淮安来威胁她,就不要怪她也拿此事来威胁沈婼。
“你胡说!”沈婼闻言果然面色遽变,怒道:“你血口喷人!我和阿翊自小青梅竹马,我怎么可能在他遇难之际为了自己抛弃他?你什么都不懂,你知道阿翊有多爱我吗?他亲自上门向我提亲,说他喜欢我,这辈子只想要我做他的妻,我们两个人相识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可能明白!竟还妄想夺走阿翊,欺瞒于他,你根本不配!”
一个装睡的人是永远也叫不醒的,沈虞不想再说什么,嘴角扯了扯,“所谓深情,长姐也信。”
这句话,也不知是说沈婼还是李循,沈婼的脸不禁一白。
“长姐若无事,妹妹便走了。”
沈虞抖抖裙摆上的灰尘,转身欲离开。
“你不能走。”沈婼忽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尖细的指甲陷进她的肉里。
“你还要做什么?”沈虞皱眉,忍着怒道:“放手。”
“放手?”沈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的笑了两声,又蓦地收住,一向清冷秀致的脸上淬出一丝恶毒,“阿翊身边的那个人本来就应该是我,我为何要放手?”
“总有一日,他会看清你的。”
沈婼一字一句的说完,放开了沈虞,转身望了一眼下面的月台,眼睛一闭,竟仰倒着滚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沈虞甚至都来不及拉沈婼一把,就在沈婼刚刚跌落的那一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二姑娘,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