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咕咚”一声,沈婼转瞬便滚到了月台底下,头重重地嗑在月台旁的石柱上。
不远处,雪柳正跟在一个身姿挺拔目如寒星的男人身后匆匆往这里赶来,她一行走一行哭诉着,“世子爷,你看那!奴婢早就料到二姑娘没安好心,都怪奴婢,若是奴婢刚刚不走,姑娘就不会有事了!”
李循虽没应雪柳的话,却是眉目冷冽,唇角紧抿。
沈虞遥遥看了一眼,以她对李循的了解来看,这是他发怒且不耐的前奏。
再看着月台下面已经摔得双目紧闭人事不省的沈婼,忽然就明白了她要做的什么。
她快步走下去,李循大步赶来,脚程比她快,先一步将昏迷的沈婼抱了起来。
“婼儿,婼儿?”他唤着沈婼的名字。
沈婼额头上嗑了个血洞,看着很是瘆人,她听到声音后眼皮颤了颤,睁开眼一看是李循,顿时泪如雨下,激动地道:“阿翊,你终于肯来见我了……阿翊,你不要怪二妹妹,不是她推的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
“你别说话了,”李循低声打断她,“我带你太医院。”转身抱着沈婼匆匆离开,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沈虞。
雪柳转头看了一眼沈虞,啐道:“真是不要脸,连自己的长姐都不放过!”
青竹正扶着沈虞下来,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小贱蹄子,你才不要脸,你全家都不要脸,大姑娘是怎么掉下去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可惜李循已抱着沈婼走远,雪柳瞥了两人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就跟了上去。
“世子妃,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快追上去找世子说清楚!”说着去拉扯沈虞。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了一群宫女,对着沈虞指指点点,“看那,那就是卫王府的世子妃,为了争宠,竟然把自己的长姐推下这么高的月台……”
“谁不知道卫王世子与沈家长女原本才是一对,若不是当初卫王府出事,她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怎么能嫁给卫王世子那般的人物?”
“真真是蛇蝎心肠!”
“你们都别说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快住嘴!”青竹跺着脚喊道。
然而并不会有用,话只会说得越来越难听,沈虞拉了她的手道:“去太医院,别做些口舌之争,你我只有两个人,争不过她们的。”
况且能管得了她们面上怎么说,却管不了心里怎么想。
青竹只得恨恨作罢,咬牙道:“若是世子刚刚能为您说一句话,也不至于如此……”
两人到了太医院,郑太医已经帮沈婼处理过伤口,正在嘱咐雪柳需要注意的事宜,沈婼额头上缠了好几层绷带,大庭广众之下她自然不会纠缠李循,只是对着李循默默流泪,一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沈虞,脸上顿时呈现出一种后怕的神情,“二妹妹,你,你来了。”
说着,还往李循身后躲了躲。
李循抬眸看向沈虞。
沈虞走到他身边,向他施礼,“世子,大姐姐如何了?”问得很客气,好像她刚刚才知道沈婼摔伤一样。
雪柳立刻说道:“姑娘能有什么事,二姑娘自个儿不清楚吗?”
李循刚要说话,沈婼忙拉住他,泪眼朦胧地道:“世子,你别怪二妹……”
李循垂了眸,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凤眼中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压迫。
沈婼心口一跳,下意识地松了自己的手。
可是下一刻,却又听他轻声细语地问她,“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沈婼定了定神,再看李循时,他狭长的凤眸中已经没了适才那般刺骨的冷冽。
一定是她看错了。
沈婼心里松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眉心,一副难受又强忍的模样,“不疼了。”
李循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坐在沈婼病榻旁的一把交椅上,将双手交叠,左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右手的玉扳指,问:“雪柳说是世子妃推的你,你怎么想的?”
这是在询问沈婼的意见,那就说明,李循是相信沈婼的。
这句话像是往油锅里撒了一瓢水,“刺啦”一声,在众人心里裂开了一道口子。
雪柳得意地看向沈虞,那表情十分欠揍,仿佛是在说:看吧,世子是信我家姑娘的!
青竹起先是惊愕,而后也看向沈虞,一脸忿忿,只是见她神情漠然平静,想说些什么,扁了扁嘴,还是没吱声,灰心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是……”沈婼张了张嘴,本想说是沈虞推的她,可她刚刚在李循面前说了不是沈虞推的她……沈婼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给自己埋了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