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风和简年两人去了江修云的公寓,整理他的遗物。看到了好多哥哥和父亲的合影。可他和父亲,却连一张合影都没有留下。他抱着照片,看了好久,酸甜苦辣唯有自己知道。简年轻轻叹了口气,坐在他身旁,“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的路还有很长,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江屿风抬眼看着简年,嘴唇微颤,“结束,没有结束!”他闻言,心里一怔,挑起柳眉问了句,“什么意思?”“姓斬的,不是操控一切的人。”江屿风的目光散开,说话的声音很颓废。他一惊,“啊?”江屿风死死盯着他,扯出无奈的笑,“没有出席记者会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怎么会?那天,斬叔的手下明明就暴露了啊。”江屿风微微垂眸,眼神寂寥,“关键就在这。”他了解姓斬的,“他从来不会对手下说自己的计划,可那天那些口口声声说事情败露的人,分明是奔着死去的。”简年原以为一切都结束在记者会那天,江屿风突然告诉他事情还没结束,他一时半会有些受不了。双手箍住他的肩,着急地问了句,“我听不明白。”身体里隐藏的怒火被他吞进了喉,每一个撕扯出来的字都蕴着他的惊慌,“阿年,接下来的事就都交给我,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可以,好吗?”话音一落,他一把将简年扯进怀里,轻轻吻着他的鼻梁,眉心,脸颊,嘴唇,每一丝气息都轻柔无比。他的精神世界,一无所有了。只剩下这个始终不离不弃的爱人。随着杜华的离开,他心里想的早已没有半丝半毫的恨,千疮百孔的心是被简年的爱包裹的。他要给他一个安定家,一份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他必须要让这一切彻彻底底地结束。否则,谁也拿捏不准,那个潜伏在暗夜里的人会不会有一天卷土重来,再次打乱他们之间的生活和爱情。轻柔地吻杂着咸咸的味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在简年面前,他不想伪装坚强。红红的眼眶,英俊的脸庞,全都刻进简年的双眼,他的心里微酸,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皱眉问了句,“是柏嘉荣吗?”他点头,“他或者赵一平。”见简年有一刹那的晃神,江屿风又补了句,“如果罪魁祸首是柏嘉荣,你会想我怎么做?”简年皱了皱眉,怎样都无法回答上来,反而是话锋一转,问了句,“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让警察带走斬叔,在金三角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心其实很柔软。”强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他的嗓音更低,“我知道。”“那你怎么还?”江屿风的大手覆上了简年的手背,再抬眼,“他说得深不可测,掩人耳目。”简年心口一抽,“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让真凶觉得自己安全了。”江屿风淡笑,却不语。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事情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连他自己都混乱了。他不知道一切演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无法回答,因为这个答案越到最后,他就越不清楚。深叹一气,起身继续整理着江修云的遗物,一本深蓝色的日记本进入了他的视线。好奇之下,江屿风翻开,一页一页看过去,每一个字都凿进他的眸底深处。这本日记记载了江修云的一生,字里行间,写着他的一辈子。江屿风打开,目光落在第一页。1980年2月17日今天是我19岁的生日,母亲送我到车站,给了我100元。我上车的时候,看见她哭了。从来没离开过家,等真的坐在车上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开始想念母亲做的酱咸菜……1980年2月20日我的100块钱被人偷了,我被赶下了车,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车票钱,到不了深圳。只能留在了这。听路人说,这里叫香城。第一天晚上,我睡在了车站,车站的管理员瞧我又冷又饿,送了我一个热馒头,我没舍得吃,没想到上厕所的时候掉进了屎里,差点把我气得背过气去。江屿风深吸了口气,一双眼睛幽深地不见底。1980年2月25日我在车站转了好几天,肚子饿的时候,就去旁边的小餐馆眼巴巴望着。等客人一走,要是有没吃完的菜,老板就送我吃。可是他好像嫌我碍事了,今天告诉我以后别来了。于是我白天去找工作,可是人家说我是外地人,看我又脏又臭,没有老板愿意雇我,我又回到了车站。1980年3月2日今天我头很疼,没有出去,有个年轻老板的钱包掉了,我看见了,追上去还给他。他觉得我老实,就问我需不需要工作。我点了头。问我会什么,我告诉他我学什么都快,邻居是个语文老师。要说特长的话,就会识几个字。其实这个老板和我差不多大,顶多比我大两岁。他姓赵,叫赵一平。他让我喊他哥。我喊了,觉得挺别扭,因为在家里,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都是别人管我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