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晚听见弟弟说话,不由垂泪道:&ldo;我晓得你不愿连累别人,可我也是别无他法,又找不到帮手,总不能就眼看着你吃苦受屈。小迟,你也替阿姐想一想,你若是出了事,阿姐可怎么办?&rdo;
沈佑瑜站在对面,并未听见他们姐弟说些什么,只关切的探身看秋风迟,陈正奇面色微动,似乎是听到了,却什么也没说,只又出去叫人去找些药来。
秋风迟被囚在这小小暗室内已有十数天,据他所言,他被误会重伤董椿而抓起来那夜,也并非他自己逃走,却是一蒙面人杀了看守弟子将他劫到这个密室,到了这里才发觉那人竟是陈志奇。这些日子,陈志奇一直逼问他究竟将三心二意秘籍藏在何处,可他根本从未见过,怎会知道藏在哪里?再者秋风迟心内也知道秘籍在姐姐手中,又怎会出卖姐姐,他性子又老实不会撒谎,索性无论陈志奇问什么都一概不答,惹得陈志奇大为恼火,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到今日被救出,已是两天水米未进了。
待陈正奇安排人来与秋风迟看了伤,又好好整理一番,才显出他本来样子来,这少年样貌不似他姐姐般精致,虽也浓眉大眼很是周正,倒是有些憨厚的少年长相。
将秋风迟安排妥当后,众人俱都退了出来,何泗走在后面,却忽地听秋霜晚唤道:&ldo;何大哥。&rdo;何泗一转头,秋霜晚已跟了出来,低声道:&ldo;何大哥,我求你一件事。&rdo;
何泗忙道:&ldo;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哪里用得上求这个字。&rdo;
秋霜晚抿唇微微一笑,却略显忧郁道:&ldo;我听小迟所说,他并未留意到跟在陈志奇的那名弟子,想来……想来是不知道那人是谁的。我也想请何大哥保密,不要在小迟面前提起那人来自快活堂的事。&rdo;何泗一怔,便已明白过来秋霜晚并不想弟弟为此事困扰,遂点头道:&ldo;你放心,我绝不会说。&rdo;
秋霜晚点点头,又一笑,道:&ldo;多谢何大哥。&rdo;
待秋霜晚回屋,何泗离了这里,就见沈佑瑜正与梁克亦在前方说话,待走近些便听清了,沈佑瑜正竭力说服梁克亦同意秋家姐弟随他一起回群英山庄去。
梁克亦眉头紧锁,道:&ldo;此事总该禀告盟主知晓。&rdo;
沈佑瑜一拍手掌道:&ldo;不错,我带着他俩亲自回去告诉爹爹。&rdo;
梁克亦哭笑不得道:&ldo;那阿瑜你这可就是先斩后奏了。&rdo;
沈佑瑜眨巴眨巴眼,道:&ldo;爹也从未说过不许他们回去,先前是陈……是他说不放心他俩,坚持要留他俩在这里的,如今人都没了,怎么也要回去告诉爹这事始末。&rdo;
梁克亦想了片刻,道:&ldo;不如再等数月,等我回群英山庄时带他们回去。&rdo;
沈佑瑜忙摆手道:&ldo;不行!不行!我等不了,我想快些回家去,刚好可以带上他俩一起。&rdo;
梁克亦板起脸道:&ldo;他俩现在都伤着,你们一同上路,若有什么危险,谁来照料保护你?我怎么放心的下?&rdo;
沈佑瑜道:&ldo;梁大哥不必担心,又不是只我自己。&rdo;说罢,他便左右张望,何泗登时醒悟过来他在找谁,立时拔腿就想走,到底还是沈佑瑜眼尖,一眼瞧见何泗,立即眉花眼笑指着何泗道:&ldo;何大哥本就是要带我回家的,也能再带上秋姐姐和阿迟,我们一同回去。&rdo;
梁克亦转脸看向何泗,道:&ldo;何兄弟,你看这‐‐&rdo;
何泗无奈,向梁克亦拱一拱手道:&ldo;梁大哥放心,我一路之上会好好照料他们。&rdo;
沈佑瑜立时高兴起来,道:&ldo;如何,现下你可同意了罢?&rdo;
梁克亦仍有些犹豫不决,道:&ldo;可是,秋霜晚和秋风迟还受了伤,就是有何兄弟,他一个人怎么顾得住你们三个。&rdo;他正犹豫间,陈正奇正往这边过来,恰好听见他二人争论,便站住听了一会儿,此时突然道:&ldo;原先咱们说过,为董椿报了仇之后才将她下葬,如今这仇已报了,我预备七天之后便让董椿入土为安。你们若是要回群英山庄,七天之后再走罢,也好叫秋家两个孩子休养几日。&rdo;
一提及此事,梁克亦与沈佑瑜皆默然片刻,沈佑瑜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向陈正奇恭敬道:&ldo;好。董姐姐的事,有劳了。&rdo;
陈正奇点一点头,便又转身离去,回程日子便就此定下。陈正奇与陈志奇本为兄弟,陈志奇既然已死,谷中弟子也全都肯听从陈正奇吩咐,加之陈正奇武功极高不苟言笑,弟子们竟比之前还更老实听话了些。
秋霜晚伤的较轻,只略用了些药,便已能如常行走,秋风迟虽伤的重些,但他身子骨却很是结实,陈正奇又取了许多珍贵药材来与他养伤,秋风迟好的也极快,躺不两天便已能勉强下床,过了四五日,竟已能跟在沈佑瑜身后乱跑了。
转眼已到了七日之期,董椿下葬之日,陈正奇领着整个小扇谷弟子都一同到了静堂,沈佑瑜、梁克亦、秋家姐弟均伤心哭泣不说,何泗只转眼一看,百名小扇谷弟子竟是都面露悲戚眼含热泪,不由心下暗叹:这董椿为人该是极好的,才会引得众人为她真心哀泣,只可惜红颜薄命,竟遭人毒手,长眠于此。
董椿下葬之处早已选定,便是静堂附近,背靠悬崖峭壁,又可远望小扇谷中,最是安静。待众人一一祭拜过,众弟子散去,梁克亦便领着何泗等人回去收拾包袱,陈正奇却独自一人留在董椿墓前,何泗几番回头,都见他如老僧入定般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竟像是一辈子都不想自那里离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