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腿发软,脚下踉跄着猛然后退,嘴唇蠕动,拼命的摇头:“不……不是……”
不是否认她之前做过的事,而是难以接受姬珩也是重生而来的事实。
“不是什么?不是你撺掇的骆璟良帮着你设局杀人灭口?还是不是你忽悠的姬璎去联络的南岳人的同盟,一起合谋妄图将黎氏一族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姬珩的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带着一种完全不容她狡辩的绝对性碾压的气场,“你跟姬璎是怎么说的?说朕对阿浔情根深种,又与黎家交往过密,只要以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打压,就能借着黎云泽做幌子也将朕给拉下马吗?”
勾结南岳人一起设局,这种事捅出来就是会要命的,即便姬璎有点管不住自己的某些部位,但他做为太子参与理政多年,对局势和利弊都会有他自己的权衡和判断,骆雪想要说服他叫他去和南岳人密谋合作——
光靠着一个美人计是绝对不够的!
她必须要拿出一些更重的筹码,比如……
铲除异己!
“不!”骆雪是唯恐他误会她要害他,也顾不上再纠结姬珩到底是怎么会也一起跟着回来了,她连连摆手,忙着解释:“殿下……不,陛下,您不要误会,我对您的心意您是知道的,我又怎么会有害你之心?”
姬珩的所料不错,她要说服姬璎对黎家下手,只能用这个借口,但当时也只是权宜之计,怂恿姬璎先去做,毕竟她对姬珩是一直抱着幻想的,倒是真的不会想要害他的。
但她此言一出,姬珩的唇角就忽的冷然一勾。
那个弧度,带了一丝诡异的,在骆雪看来是能彻底将她冻住的恐怖的味道。
她知道他很维护黎浔,哪怕只是她设计了黎云泽,他都不会高兴,可是他现在的这个反应——
还是不对劲!
心脏像是被什么突然攥紧了一样,骆雪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你对我的心意?”姬珩开口,果然是涉及了一个骆雪完全承受不住的话题。
他一开口,她就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可能说错话了。
可如果不那么说,让他误会成是她要联合姬璎将他置于死地,她一样会彻底失去机会……
所以,她好像把自己送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进退不得。
而姬珩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也压根没打算给她反驳和否认的机会就冷笑出声:“所以我当初确实是没有怀疑错你,那一晚确实不是因为我醉酒而是中了你的设计,你做了手脚,对吧?”
像是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的撕开。
骆雪的脸色一时羞窘的燥热发红又一时恐惧的苍白不堪……
她咬着嘴唇,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整个身体都在他那冰冷的刀子一样的眼神里被刺痛得麻木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糟,好像也不容她再全面的谋算很多了,索性就心一横,直接跪下去,伸手去扯姬珩的袍角。
姬珩再度毫不容情的闪身避开了。
骆雪一把抓空,扑在了地上。
她不甘心的还要挣扎起来向他扑过去,姬珩却仿佛连鞋底碰到她都嫌弃的样子,足尖挑起一块铺路的鹅卵石运了内劲踢过去,砸中她肩膀。
那一下虽没有撞碎肩胛骨,但也绝对力道不小。
骆雪的身子被撞击力带着,甚至都往后扑去,痛呼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其实很难接受姬珩这般对她,捂着肩膀慢慢撑着力气回头看过来,眼中已经蓄积有泪,神情惨痛的质问出声:“你就一定要这般对我吗?”
姬珩直接懒得搭理她。
她就扶着肩膀艰难的爬起来,心中集聚了许多的委屈和不甘心终于化做泪水涌出眼眶,望着姬珩声泪俱下的控诉:“殿下!信王殿下,我喜欢您,我是真的喜欢您!”
说着,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更悲痛的事情,无比惨痛的苦笑起来:“您肯定不知道的。我给您当了三年的王妃又三年的皇后,私底下话您一共和我说过都没有十句,又怎么会把我的喜欢看在眼里?而且我也知道您觉得我不配!我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不知廉耻之人,当初是姬璎,是您的皇长兄他用花言巧语骗了我。那时候的我不懂人心也不懂情爱,就盲目的跟了他,可是后来我后悔了啊,尤其是……后来嫁给您以后我就更是悔不当初,我也很嫌弃我自己,后悔自己一开始不该那么天真那么容易听了姬璎的花言巧语被他给骗了,以至于在遇见你时我从一开始就出局了……”
她的这些心里话其实是藏了很久的了,对任何人都无法吐露。
今天这也是认清现实,孤注一掷,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和希望了,索性也就拼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搏一把了。
“苦情戏不合适你。”姬珩可没那个好心情听她在这里自怨自艾的吐露什么真心,“你也用不着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你又不是三两岁吃奶的孩子了,处心积虑没能谋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要哭一哭吗?如果谋不到就算委屈,那姬璎其实不是才要哭死了?你真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和他之间一开始究竟是谁主动下的钩子又是谁算计的谁?如果你忘了,还要我这个局外人再来提醒你一遍吗?你们两个之间说情投意合就太糟蹋这四个字了,说到底就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了而已,他想拉拢骆璟良,你就刚好用这个做诱饵,想要搭上他,坐到母仪天下的位置上。可最后利益牵扯没谈拢,他没有铲除杨氏给你让路,你抽身而退的同时却反手一计就要了他的命?你还觉得是你被骗了,你无辜?你要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德行的东西,那就回头找个机会把太子、杨氏还有孔昭都叫出来,让你们都当面互相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