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思忖道:“这段时间工作室不忙,要不我明天准备一下,晚上去见你父亲。”
钱仲贺上了床,长臂一伸关掉灯,只留下一小盏昏黄的台灯。
谈宴感受身侧床面微微凹陷,熟悉的温度触碰到手臂。
良久,他才听到一声“嗯”。
翌日早上,谈宴带着陈管家出门买上门礼,下午在家等钱仲贺回来,再去钱学伟那边。
谈宴特意挑选了一套月白色的西装,外穿驼绒大衣,衬得身长玉立,贵气清隽,额前的发丝也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精神隽永,唇红齿白,活脱从中世纪走出来的贵公子。
第一次见家长,谈宴并不想让自己失礼,他表现出对这次见面的重视,买的礼品也额外用心挑选。
黑色宾利停在门口,钱仲贺下车后看到谈宴和陈管家站在院子里,两人周围堆着各种礼品,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钱仲贺的眸光都落在那位青年身上,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谈宴静静地站在那一处,便只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他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书卷气,淡雅清隽的底蕴。
帮佣们忙着把礼品放入车内,钱仲贺走上前牵住谈宴的手,将被风吹凉的手握在手心里,语气间藏着淡淡的不忍:“怎么在外面等?”
谈宴勾唇浅笑,道:“出来没一会儿,不冷。”
谈宴的‘一会儿’向来没有可信度,钱仲贺带着谈宴上车,将暖气的温度又调高了些,才驱车离开。
钱学伟戎马一生,后半辈子收回野心,没有年轻那般莽撞直冲,只眷恋于温柔乡里,风流薄幸,贪财图利,他身边从来不缺侍奉,在城郊买下一块地建了庄园,山临水画,雕梁画栋,过的奢糜快活。
不过今天钱仲贺和谈宴要来,钱学伟提前遣散了那些人。这些年虽然他玩的开,但却只有钱仲贺一个儿子,也从未爆出来过什么私生子,各路媒体挖空心思想要搞出钱氏家族的豪门秘辛,却总是无功而返。
后来更有揣测,说钱学伟是因为有那方面的隐疾,在声色犬马中太过放纵,但又不想留下把柄便结了扎,让人无机可乘。不过都是些旁门小道的消息,始终成为众人谈笑间的戏谑,一笑而过。
宾利穿过笔直的柏油马路,途径一片修剪整齐的绿化,缓缓开进庄园。
停车后,门童从钱仲贺手里接过车钥匙,钱仲贺带着谈宴走进别墅,三层楼打通的客厅看起来高大且空荡,富丽堂皇的建筑充斥着奢华。
钱学伟从沙发上站起身,缓声道:“来了?”
钱学伟身形壮阔,肩宽背挺,依稀能看出当年英姿风范,经过时间沉淀后的气质内敛阴郁,那张纵欲的脸却略显疲态,且从那张脸上看不到主人真实的喜怒哀乐。
钱仲贺对钱学伟颔首,喊了声:“父亲。”
谈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开口道:“钱叔。”
钱学伟笑了笑:“这就是小宴吧,怎么还不适应改口啊,该叫爸了。”
钱仲贺牵着谈宴的手,淡声道:“不是说回来吃饭吗?”
“对了,来,都准备好了。”钱学伟带着他们朝会客厅走,“今天没别人,就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小宴也是第一次到我这来。我挺高兴,这么多年,你终于找了个伴。”
会客厅的餐桌是长方形餐桌,披着纯白雕花桌布,上面还放着抢眼的烛台,精致的餐食摆放在桌面上。
钱仲贺先一步拉开椅子,让谈宴落座,随后在旁边坐下。
这些年钱学伟可没少给钱仲贺安排相亲,谈宴心知钱仲贺与他父亲的关系暗淡,既然钱仲贺不想让他与钱学伟有过多交流,那他便全程当个透明人,只当回来吃顿家宴。
钱学伟见两人都坐得离他远,径直放弃上位座,绕餐桌一圈走到他俩对面坐下。
钱仲贺眼皮未掀,平静地给谈宴倒杯温水。
一顿家宴吃得安静至极,钱仲贺不喜讲话,谈宴便也不会随意开口。
餐桌上安静地只能听到餐叉敲瓷盘的声音,钱学伟开口打破沉寂:“小宴啊,这几年你都在国外发展啊?”
谈宴放下餐刀,道:“是的,学的是珠宝设计,现在工作室转移到国内了。”
“挺好,”钱学伟点点头,“国内现在市场庞大,各种企业林立,层出不穷,陈家前两天不还宣布跨行并购新能源,他家长子以前还和仲贺有所交集,现在年轻后辈有劲闯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