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个儿星点似的泪滴,小舞哭得愈发起劲了——齐长风说今夜有流星,是以她才留宿——
哼,早知道,她才不要听齐长风的话呢!
原来今日,林氏带小女到齐府赏荷采藕,两家的孩子玩得起兴了,约好着留下来过夜。
“小舞不怕,看,长风他不是给你准备了这个吗?这么多星星发着光,我们小舞才不怕黑呢!”
容氏指了指小舞提的糊灯笼,那里面全是齐长风带她抓的萤火虫,每只都背着一朵摇曳的绿光,在夏夜里闪烁。
“来,今天晚上,小舞和容姨睡一块好吗?”
这些日子齐牧归早出晚归,时有整宿不着家,也不知他在忙什么。也罢,刚好今夜里和小舞睡一床,免得这孩子想家哭闹。
容甜这样心想着,抱起孩子往里回。
“……………………………”
小舞怀抱着萤火虫瓶,一晃看得入了神。
她觉得自己也长出了一对翅膀,扑哧,扑哧,乘着风起飞了,飞呀飞,飞呀飞。
她把光送给黑夜,深灰的天空拥有了亮晶晶的眼眸;她把光送给晚风,风就把它们洒到树梢上、花瓣上、草芽上……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忽而,呱声四起,虫鸣蛙语,恰像一支为萤火虫小舞而唱的夜曲。
“???!!!”
容氏的脸“刷”地惨淡下去。
童年往事如潮水般覆没她,姐姐容音的模样,像海上明月,破云见晓,愈发清晰。
幼时,容甜因打碎贡品之故,被父亲锁在房里,禁闭思过。是夜,窗下总传来这样的蛙叫声,那便是姐姐容音给她送好吃的来了。
姊妹俩嫁为人妇后,这样的蛙声,容甜经年不曾听过了。可而今也只消一句,一句足矣,她听着便知道——
是姐姐!
洛阳城里早就谣言四起,说誉王大有谋逆之心,老皇帝和恪王党对此甚为忌惮。
容甜聪慧,她岂会不知其中的厉害呢?
洛阳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没有人能够活着斗一辈子,但总有人只要活着就一辈子在斗,父子反目,手足相残,古已有矣!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什么人?!”
墙外一人大喝道,在深渊似的夜里犹如雷霆震怒,四面惊惶,八方显威。
“抓住他!!!”
“别让那孩子跑了!!!”
“宁杀勿滥,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