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轻别又差人去将军府,叫傅柏出来湖边的凉亭赏风景用糕点了,不过这次没有叫裴元瑾来,裴元瑾去办别的事了,因为沈轻别想吃江南特产的小吃,裴元瑾便去了江南。
傅柏觉得沈轻别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冷淡,姿态慵懒的同时眼底却是一片寒意,就连说话的时候也不再好好看着任何一个人,说是和自己在一起游玩,但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看着远处发呆。
这一年来沈轻别都是如此,去年中秋的时候八公主嫁了人,沈轻别去吃过喜酒,祝福靳广希的时候笑得带了一些暖意,却是喝了许多酒,没人拦着,傅柏也没有,她陪在沈轻别身边,看她盯着堂中的“喜”字,若有所思的回忆过去,许是喝多了,沈轻别变得很恍惚,傅柏送她回相府,第二次看见沈轻别这般失态。
第一次是在苏州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她醉酒的时候,傅柏认识沈轻别这么久了,从来不知道沈轻别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半睁着眼拉着傅柏的手,神情半是醉酒的妩媚半是惆怅,两只眼睛仿佛盛满了装不下的柔情,直直的望着她的双目:“要入冬了,你可是还会犯旧疾?”
傅柏知道这是沈轻别醉了在说胡话,自靳语尘去了大梁,沈轻别没有提过有关她的一字一句,可傅柏知道沈轻别从来没能停下来思念过靳语尘。沈轻别握着她的手,滚烫而又炽热,傅柏控制不住的开始心跳如乱麻,她不说话,沈轻别则是微微用了一些力,将自己拉到她跟前,甚至是主动弯下了腰,更加直接的,面对面的看着她的眼睛。
沈轻别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双眼,然后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缓缓说出一句话:“我好想你。”
沈轻别从来没将她当成过喜欢的人来看待,傅柏从来没看见过沈轻别用这样的眼神还有语气对待另一个人。这么近距离的看沈轻别,觉得她更加美了,比以前还要美了许多,她一直不敢仔仔细细的直视沈轻别的脸,现在看了竟是移不开眼睛。沈轻别身上好香,有酒香,还有其他的香味,她不敢说话,说她卑鄙也好,她想享受沈轻别现在难得的温柔和爱恋,哪怕她现在眼中的人,不是自己。
可傅柏万没有想到的是沈轻别居然会吻她,在她的印象里沈轻别是矜持保守的,可现在的沈轻别却箍着她的脖子,力道很大,大到勒的她脖子疼,还没来得及皱眉,沈轻别的吻便落到她的唇上,热烈而又缠绵,傅柏瞪大了双眼,沈轻别闭着眼亲吻她,专注而又缱绻。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推开沈轻别的,沈轻别醉了,醉的连人都分不清,醉的连自己的思念和感情都收不住,她把自己当成那个人了,那个人何德何能,能拥有像沈轻别这样的女人。
傅柏过不了心里那关,这个吻虽然美好,但却是偷来的,而且在沈轻别眼中看到的也不是自己,她狠下心推开沈轻别说道:“轻别,你醉了,好好休息。”
被推开的沈轻别眼里很受伤,她将腿蜷曲起来,坐在榻上,头埋在膝盖处,虽然傅柏看不见她的脸,但却能看见她微微起伏的肩膀,沈轻别在哭。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带了哭腔。
傅柏叹了口气,沈轻别醉的不轻。
她坐到沈轻别身边,将沈轻别揽入怀中,柔声说道:“没有,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太累了,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沈轻别顺势扑到她怀里,说道:“那你陪着我,这次不要那么快走,上一个梦里面你走的太快了……这次晚一些……阿尘……我好想你……”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沉睡去。
这句话对傅柏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伤害,沈轻别心心念念的人,永远都不可能会是她!傅柏觉得自己很可笑,但更可笑的是她真的就这样陪了沈轻别一个晚上,天有些微亮时才走,将沈轻别的被子掖好,然后才走。她怕沈轻别这一个晚上一个人会不会难过,怕沈轻别哭,怕沈轻别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是那样单薄惹人心疼。
她没告诉任何一个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连沈轻别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一次在梦里面,靳语尘终于跟她说话了,因为前几次的梦里,靳语尘从来都一言不发。
那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回忆了,傅柏受邀,坐在沈轻别对面,吃着桌上摆的糕点。
沈轻别端着茶杯看着远方的一处,眼神望不尽的那个地方:“她就在那里。”沈轻别说道,饮了一口茶水。
傅柏顺着目光望去,远方已经是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一片了,她知道那个方向,那里通往大梁。一年过去了,沈轻别的思念不减反增。
“嗯。”这个时候的傅柏永远都只是附和她。
“不久后皇上就要驾崩了,靳薛帆登基的事情会传到所有周国都知道。”沈轻别收回眼神。
傅柏也从傅世国那里听到了很多宫里内部的事,说是皇上现在身边都是靳薛帆的人,且皇上也知道了靳薛帆的野心,更知道了他给自己下毒的事。
“为什么不帮帮皇上,他现在在宫里基本没什么人照顾,表面上他还是皇帝,但宫里那些势利眼,已经不把他当皇帝了,连给他送饭也都是些残羹冷炙。”
沈轻别神色毫无波澜:“让他死的那么痛痛快快太对不起他之前对阿尘做的那些事了,他现在只是没人给他一口热饭,生病了也没人给他喝药,就连身上发臭了也没人管,这和他在阿尘身上做的比起来算不得什么。沈家和傅家都吃过这老东西的亏,他自己整天疑神疑鬼的对付这个对付那个,那就不要怪我们这些人冷眼旁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