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楼梯旁,听得入神,这段典故,倒是第一次听说。
&ldo;到了唐代,陆羽《茶经》问世,把&lso;荼&rso;字减掉一横,正式命名为&lso;茶&rso;,所以,陆羽便成为茶的真正鼻祖,人称&lso;茶神&rso;。他的《茶经》直到今天,仍对茶人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共分十章,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图。陆羽,名疾,字鸿渐,旁边&lso;鸿渐&rso;包间就来自这两个字……&rdo;
&ldo;水无忧&rdo;里每个包间的名字都有典故。就像&ldo;绿烟&rdo;,典出《红楼梦》中贾宝玉的对子:
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无忧在这些小地方,清楚地表现出她的清雅与用心。
还有&ldo;松风&rdo;,也出自一句诗,&ldo;蟹眼发过鱼眼生,嗖嗖欲作松风鸣。&rdo;
无忧说过,&ldo;蟹眼&rdo;和&ldo;鱼眼&rdo;指的都是水煮滚后的水泡;而&ldo;松风鸣&rdo;,则是煮水的声音。
所以,&ldo;松风&rdo;的真正含义指的既不是&ldo;松&rdo;也不是&ldo;风&rdo;,而是&ldo;水&rdo;。
一个小小的误会。
生活中到处充满的,都是这样出人意料的误会。
就像布谷与鹧鸪。
就像我与无忧与以然三个人的感情。
这时候服务员送了祈门红茶上来,请我到隔壁稍等,而她打开的房门,正是&ldo;松风&rdo;包间。
生活中同误会一样多的,是难言的巧合。
风从打开的窗子里吹进来,我忽然想起,钟楚博杀妻那天,我就是在这里和无忧告别的,至今我还能清楚地记起那天的每一个细节:窗外触手可及的槐花,新上市的明前龙井,无忧手里的高潮龙&ldo;云绵&rdo;紫砂壶,还有那本香港人写的茶书……
现在,那把&ldo;云绵&rdo;仍然安静地呆在茶几上,旁边成套的青花瓷茶具也同两个月前毫无二致,还有绿叶缠绕的百宝,子上的摆设,仿佛在这窗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一切恩怨都溶释在煮滚的茶水中湮没了,不留下时间的痕迹。
可是窗子外面呢?
窗外的槐花落了。而花开花落间,世事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忽然便有种想哭的欲望,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ldo;祈门红&rdo;斟在玉瓷杯里,殷红如血,发出淡淡玫瑰香。
记得第一次在&ldo;松风&rdo;以茶当酒,喝的是普洱吧?
就是从那时同无忧结下的友谊。
那是第一次和以然吵架,由无忧劝和。后来为了桃乐妃再次和以然闹翻,也是在这一间,以然摔门而去,无忧赶来安慰了我,我抱着她哭起来,把鬼缠身的事向她和盘托出。于是,她替我找了驱魔人,在午夜我坠楼之前及时救下我,教我用蜡烛召唤弄琴魂,又陪我一起破案,直到最后以茶语暗通消息帮我报警……
如果没有无忧,也许我早已坠楼而死。
我说过,在这世上,我至少有一位真正的朋友,那就是无忧。
可是现在,因为以然,我同无忧已渐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