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情牺牲友谊,值得吗?
我将奶精包撕开一点点,向杯中微微倾斜,滴滴香露迅速沉底又依依浮起,细圆的一点点,慢慢散开,如一朵朵细白的梨花开在铺满霞光的湖面上‐‐这才是上好的祈门红茶:醇、香、艳、亮‐‐记得以前看茶书,一直说中国的祈门红香味独具,其他茶种难以比拟,特称&ldo;祈门香&rdo;。可是后来每每到茶馆点这道茶,却发现香中带涩,十分普通。还是在&ldo;水无忧&rdo;才第一次领略到正宗祈门红的醇香的。
同样,也是在&ldo;水无忧&rdo;第一次真正明白同性之间的友谊可以很真诚,很珍贵。
奶精在艳红的茶汤里翻上浮下,宛如一个妖艳的女子在抛媚眼,就像……桃乐妃。
我忽然想,如果把桃乐妃比作红茶,那么无忧应该更接近绿茶吧?那么清雅怡人,窈窕娉婷。而我,只能是一杯乌龙茶,而且是没有发醇好的那种大叶乌龙,最好直接煮来喝,太多的工序只会损失了茶的原味,并不适合我。
无忧这里经营的主要是台湾茶,特点是香味浓郁,有种阿里山茶,异香异气的犹为特别。我曾经同她说喝了那么多茶,最爽口的还是我们国产的安溪铁观音。无忧为此笑我口粗,可是同时又说铁观音人称&ldo;观音韵圣妙香&rdo;,我独沽一味,也当算品茶人自有怀抱了。
独沽一味。可是以然希望的却是两全其美。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耶?只是,孰为鱼,而又孰为熊掌呢?
猜测一个人的心真令人疲惫。
而且厌倦。
如果是钟楚博,就不必这样猜三想四,因为完全可以预知他的答案:&ldo;是你,当然是你。&rdo;
在他的感情世界里,从没有犹疑旁顾,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从来没有中间路线。当年他喜欢许弄琴,是真的喜欢,可以为了她去拼命;现在他喜欢我,也同样真诚热切,同样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如果有一天不爱了,那么也绝不拖泥带水,说断就断,为了重获自由,哪怕杀人也可以。所有的事情与抉择在他那里都变得简单干脆,仿佛千丝万缕迎刃而解,完全不必瞻前顾后。
经历了那样一个男人之后,我已经不能再接受平庸的感情。
我同以然,也许曾经有过非常单纯热烈的爱情,但也只是曾经罢了,到了今天,那爱早已变得勉强,生涩,脆弱不堪一击。
不,已经不必再向以然要答案,也不必再同无忧商量什么了。
可以商量的爱,已经不是真爱。
至少,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可悲的并不是我们不再相爱,而是我不再是他心中的最爱。那么,又何必执著?
我站起身,离开了&ldo;松风&rdo;包间。
回到家,柯家父母已经走了,妈妈见到我十分恼怒:&ldo;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害我好一顿替你遮掩。真是越大越没规矩。&rdo;
我坐下来,轻轻说:&ldo;妈妈,我已经决定了,同以然分手。&rdo;
&ldo;什么?&rdo;妈妈瞪大眼睛,惊跳起来,那神情仿佛见到钟楚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我说,&ldo;我不想嫁给以然。&rdo;
&ldo;说什么傻话?刚才我才同亲家母商量好办事儿的日子,就是下个月初八,你倒来说不嫁?为了你的事儿,我操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你这闺女,怎么就不体谅当妈的心呢?你一失踪就是两个月,我头发都急白了,总算老天有眼,你没缺胳膊没缺腿地回来了,又还是黄花闺女,人家也没嫌弃没怪罪,过去了的事也都不问了,答应马上补办婚礼,你倒不答应了?&rdo;
我瞠目,怎么妈妈认为柯家有理由嫌弃我怪罪我吗?被绑架并不是我的错,为何倒像犯了七出之罪,似乎没被以然休掉就是叨天之恩了。这是什么逻辑?简直比钟楚博还荒谬!
妈妈接下来又说:&ldo;要不是出了姓钟的杀人犯这档子事儿,这时候你和以然早进了洞房了,哪里还用我这么磨破嘴皮操碎心?偏偏地好事多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好在你现在完整无缺地回来了,还不赶紧补办婚礼等什么呢?你这个时候退婚,人家不会认为是你提出来的,我管保一百个人里面有一百二十个相信是柯家退的婚,保不定什么难听的话都会传出来呢?肯定想你是被那杀人犯破了身,柯家不要你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