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3月,我担任河口大队会计的时候,她还在芜湖学习。
在这段时间里,又有不少好心人热心地帮我介绍对象,其中还包括过去曾经回绝过亲,现在又重新提起的,大概有5-6人次。
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用那种应付的老方法对待这些相亲之事。
客观来讲,在这些被介绍的姑娘当中,有的在身材和长相方面都不比刘姑娘差,可我的心里却始终深深地藏着刘姑娘,就像守护着一个最珍贵的秘密。
大约在六月份,“姐姐”从芜湖学习回来了,还带了一双运动鞋给我。
再次见面,我发现她消瘦了许多,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疼。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是否要请我吃喜糖啊!”我看着她,轻声说:“整天想着你这个姐姐,吃什么喜糖?”
她听了,开心地开玩笑说:“那是我害了你,我回来给你补偿好吗?”我反问道:“你说话算数吗?”
她坚定地回答:“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作主,父母不同意我再做她们工作,实在做不通我也就不再理他们了。”
我又问:“说真心话,在芜湖想我吗?”
她狡黠地反问:“你看呢?”
接着她又问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介绍你不定亲呢?”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等你一句话。”
她听了以后,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我立即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将双手吊在我的脖子上,脸上挂满了幸福而又甜蜜的热泪。
这年农历端午节,按照农村的习俗,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
有一天我们在闲聊时,她一边开玩笑,一边屈着指头算着说:“你艳福不浅呀,看多少女孩跟你谈过恋爱见过面,我帮你算一下,报出名字的就有二十人!”
我笑着问她:“你看过《红楼梦》吗?”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便说道:“告诉你,《红楼梦》中贾宝玉有这样一句话:‘纵然有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她听了以后,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我稍加解释后,她开心地笑了。
谈好了对象后,我常常陷入对过去的深深反思之中。
我觉得,命运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总是不让事情按照人们的意愿发展,却又在其中蕴含着神奇而难以预测的安排。
当我一门心思想要跳出那困扰我的乡村生活时,命运却像一个无形的圆环,让我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当我被上大学的梦想搅得神魂颠倒,仿佛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这个梦想旋转时,却总是阴差阳错地与它擦肩而过,就好像命运故意在和我捉迷藏,非要我去经历一番天涯海角般的波折。
当我踌躇满志,觉得自己势在必得的时候,命运却像一阵无情的狂风,让我力不从心,最终以惨败收场,那感觉就像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大梦。
而如今,当我下定决心面对现实,想要在农村这片广阔天地里干出一番大事业,成为带头致富、引领潮流的新型农民时,命运却又像是突然眷顾了我,让我一举成名,成功跃出了“农”门。
我常常在想,假如当初没有错过那些机会,也许现在我才刚刚大学毕业,刚刚踏上工作岗位;要是没有经历名落孙山的痛苦,现在的我可能还在校园里读书呢。
可是,再反过来想想:
假如在海南岛的时候我被蟒蛇咬伤、咬死,那么现在的我,或许已经成为一个残疾人,甚至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假如在高考落榜后没有亲友们的关爱,任由那些曾经幸灾乐祸的人得逞,让那出闹剧继续肆意发展下去,也许我现在就会像我小学的同学成云那样,变成一个神经病,整天流落街头,遭受众人的唾弃,成为一个可怜的疯子。
假如当时在粮种场没有返回大队,那么现在的我,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良种场的农技员。
假如当时河口大队班子调整时,让我担任党支部副书记哪怕是大队主任,我可能就没有机会参加第一批国家农业经营管理干部考试了。
我的前任从1971年干到1980年3月才当上大队主任,10年都没有这样的机遇,而我仅仅干了6个月就得到了这个宝贵的考试机会,并且还一举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