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事虽未被搅黄,可自此赵礼就看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早已把赵朋的遗产看作是自己的,潘二娘母女用了一丝一毫,他都肉疼。
容真真大多数时候还得顾忌着他,免得招惹麻烦,毕竟以前是他爷爷当族长,后来又是他爹当族长,无论何时,人家都比自己势强。
比方说族里就对她们监管得很严,生怕她们偷偷将财产转移了,可明知有这样的事,她们也只得忍了。
潘二娘却道:&ldo;我管他什么脸色,我只当作瞧不见便是了,难不成他还能为此咬我一口?&rdo;
容真真惊异的看了她娘一眼,不知她何时变得强硬起来,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娘的,素来软弱惯了,人家稍微唬一唬,就怕得跟个耗子似的。
打小见潘二娘就是这副性情,容真真都习惯了,有时她娘实在扶不上墙,她也没觉着气愤。
她常见街边那些没爹没娘的乞儿,靠捡垃圾过活,寒冬腊月都赤着脚,冻得浑身都木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相比起来,她还有个娘,能给她一个家,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潘二娘从枕头下摸出六块崭新的大洋,又摸了几分零钞,用小荷包装了,把口子扎严实,塞进容真真手里,嘱咐道:&ldo;这是你一年的学费,千万要收好,多给的零钞是叫你去买些笔墨,娘也不懂这些,怕给你买错了,你自个儿看着买吧。&rdo;
容真真将荷包放在书包内层,仔细扣好书包上的扣子,回答道:&ldo;放心吧,我妥贴着呢。&rdo;
这书包自然也是潘二娘新缝的,外头卖的太贵,潘二娘便用好布自己做了一个。
把东西收拾好,容真真去打了水同娘一起洗了脚,便道:&ldo;娘,时辰不早了,我去睡了。&rdo;
&ldo;等等。&rdo;潘二娘叫住了她。
容真真转过头:&ldo;还有什么事?&rdo;
潘二娘面带愁容,忧虑道:&ldo;娘性子闷,平素也没同外人有甚来往,不想你学了我这个性子,读了几年书,也没在学里交往朋友,我想着姑娘家还是活泼些好,读书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不同朋友玩。&rdo;
容真真愣了愣,若无其事的点点头:&ldo;我知道了。&rdo;
见她点了头,潘二娘还是焦愁,生怕她受了委屈:&ldo;若是人家不好,欺负你,也不必非同她玩。&rdo;
容真真听了,心中一暖,微微笑道:&ldo;别担心,没人会欺负我的。&rdo;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月比较忙,所以更新不稳定,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第33章
金黄的叶子在风中颤动,偶有两片落下,被过往的女学生捡起,小心翼翼的夹在书里,作为最自然的朴素书签。
来上中学的女孩子其实并不多,富人家的女孩大多入学都晚,读几年小学,抬高了身价,就回去等着嫁人了。
只有作为家族延续的男孩子,才会早早入学,有天分的就一直读下去,没天分的也会在中学里混两年。
故而容真真到学堂报名时,看见名册上除了自己,只有四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是熟人‐‐周秀。
周秀的成绩其实还不错,大多数女孩子到学堂不过是混日子而已,她们对此都心知肚明,因此在读书上不怎么用心,但周秀却挺喜欢念书,再加上约莫有那么点天分,又使了七八分力,就很顺利的升入中学。
但容真真今天没有看到周秀,她交了学费,去领了书,又熟悉了新的课室,其他所有人都来了,只有周秀还没来报名。
她和周秀关系很一般,只是做了四年同学,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她怎么还没来呢?
另一个熟悉的同学倒是早早到了,容真真看到秦慕,下意识的露出一抹微笑,冲他点点头。
秦慕还是肃然的模样,只是眼里带着些血丝,眼周有点发青,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他也微微点了点头,他们并未交谈,只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了目光。
开学总是乏味无趣的,一天下来要听七八场训话,校长讲了主任讲,主任讲了各科先生又讲,等他们讲完了,都散学许久了。
容真真早上出的门,现在夕阳都出来了,天地间昏昏黄黄的,她背着书包,本来想依照娘的叮嘱,早点回去,但想到今天新抄的课表,她又犹豫了一下。
她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可以有钱买许多书,每一分都要精打细算着来,学堂里虽新发了课本,可若想学好,那几本书是远远不够的,好在平京有一个很大的图书馆‐‐一览阁。
容真真调转了方向,往一览阁的方向走去。
一览阁足足有五层,因为它的书刊更新得最快‐‐如报刊杂志之类的,书店里什么时候上新,一览阁里什么时候就能摆上,因此大家都喜欢来这儿借书,更何况日暮时分是最空闲的时刻,更是人来人往的,显得格外热闹。
直到上了五楼,入眼全是外文书刊时,视线里的人才变少了,只有零星几人在书架中徘徊。
容真真飞快掠过书架上的标签,专心致志的寻找自己需要的书籍,搜寻片刻,她眼睛一亮,伸出手去,却与另一只手撞在一起。
她抬起头,不由一愣:&ldo;秦慕?你也来借书?&rdo;
秦慕收回手,淡淡道:&ldo;你借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