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赏完花灯,第二天,哦,不对,是第三、四天,他突然派人来找我,说可以发兵了。”
陈列想,这是我给褚裒的承诺信到了吧。
“然后我就星夜兼程,带着我的三万人和江陵的五万大军,按褚裒说的,赶到石阳登陆,休整了一夜,发起了总攻。”
“唉,也就是您了,元子,换了别人即便是带领八万大军又如何?能打得过石赵军队吗?”陈列心下感动,由衷的说。
“怀玉,你不必夸我,石赵大军的组成部分我已经研究透了,你看蒲洪的氐族,姚弋仲的羌族,还有王朗的鲜卑,加上羯人,他们本来就是各自存有私心,”桓温拿起就杯又干了一杯,继续说:“我率军直扑羯人的大营,并未动其他几个营,我知道羯人的旗帜是红色的,杀进去后,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马,稍作抵抗,我看氐、羌、鲜卑各营纷纷逃走,然后就聚歼了羯人,一个俘虏都没留,哈哈哈。”
陈列心下暗惊,这桓温确实名将,心思缜密,知己知彼,知道先打谁,知道先打哪!虽然喝的晕晕乎乎,但陈列还是再次举杯,并且站了起来,双手敬桓温,“辅国将军威武啊!”陈列诚心诚意的夸赞道。
桓温也站了起来,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二人喝的酩酊大醉,互相搂着脖子一起走向帐外,陈列大声喊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桓温仰头对着天空也大喊:“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手里拎着酒壶,边喝边踉踉跄跄地大笑着向前走去。
“怀玉,你我一见如故,今日何不结拜为兄弟?”
“好啊,元子,令尊为我师,我早待他如父,你我理应是兄弟!”
“来人,准备香案!”
手下士兵忙在中军大帐前摆上案桌,点燃香炉,拿过两大碗米酒。
桓温和陈列在香案前跪下,双手把碗举过头顶,一起大喊,“我桓温”“我陈列”
“今日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二人咕咚咕咚喝尽碗里的酒,二十八岁的桓温和十九岁的陈列对天三拜九叩,义结金兰。
陈列迷迷糊糊的醒来,擦了擦眼睛,看清了这是他熟悉的府衙大堂,他半躺在太师椅上,忽的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忙从椅子跳起,大喊一声:“取刀、备马!”
“哎呀!”
“嗯?”怎么回事,陈列循声看去,腿上趴着一人,仔细看,是段乞丽,手捂着头,一双大眼睛正惊讶的看着陈列。
“你怎么回事?有毛病啊,撞痛我啦!”
“啊、啊……”
“羯人呢?城还在吗?”
“你脑子坏掉了啊,喝成这样了。”段乞丽毫不客气地脆声骂道。
大街上传来了刺耳的戒严锣声,让陈列冷静了下来,头还隐隐作痛,他想起中午跟桓温喝了酒,还结拜为兄弟,后来就忘了。
“你被段一背回来的,烂醉如泥,大酒鬼。”段乞丽嗔怪道。
“哦哦,”陈列坐回到座位上,不好意思地说:“喝多了,高兴嘛,总算解围了,哈哈哈。”
“不能喝就少喝,看看你,这么大的官,被扛着回来的,城里许多人看见了。”
“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段乞丽边骂边端过来一杯热水。
陈列接过杯子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醉了四个多时辰了,吐了一地,不能喝就少喝嘛。”
“唉,这不是高兴嘛,所以才多饮了几杯,那啥,段公主,过几天我带你回建康哈,去见陛下,见我家人,你会喜欢上建康的。”
“呸,才不稀罕呢,我的家在大草原上,在马背上,在蓝天白云下。”段乞丽心下一阵欢喜,但嘴上还是不肯附和着陈列。
“好好好,你带我去大草原,我们打猎去。”陈列依然豪放。
“切……还是没醒酒。”段乞丽一脸鄙夷地看着陈列,但嘴角出卖了她,弯弯翘起,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暖意。
“等着哈,我带领十万大军直驱中原,踏平石赵,北上幽州!”陈列站起来,阔了阔胸,大步走出大堂。
月朗星稀,深蓝色的夜幕笼罩着整个邾城,陈列深呼吸了一口,熟悉的烟火气息,扑鼻而入,又回到了和平时的邾城。
对于黎民百姓来说,从来就不存在好的战争,也不存在坏的和平。
不打仗的天地真是太舒心了。